- 第 45 章 燃燼

燃燼

秋葉的道侶是個叫白林的丹修,腦子轉得慢,對秋葉是十足十的好,見到她後一秒也不耽擱地走上來。

秋葉覺得自己出了一個好主意,不想破壞這個機會,一把将人推開。

白林被推開,茫然得不知所措,視線這才望向辛晚求助。

辛晚:這都什麽事啊。

她不想管這事先,咳嗽幾聲,問:“師姐來做什麽?”

因為徐時瓒在,秋葉也不好說太多,只隐晦地暗示幾句:“你離宗門許久,門派裏出了不少事,掌門和師父都記挂着,師父派我下山來找你。”

辛晚了然點頭,打算繼續和她說些別的,徐時瓒冷不丁地開口:“阿姐不是說你從小就長在母親身畔麽?”

她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鋪的彌天大謊,手心冒汗,咽了口口水,接話:“是這樣的,師父和母親是故交,娘送我入宗門鍛煉身體。”

“這樣啊。”徐時瓒點點頭,開口,朝她露出一個很無害的笑。

好像全心全意都被她的話搪塞住了的模樣。

辛晚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把人支開的借口,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目光順着移到了桌面的茶盞。

她眼神微動。

徐時瓒先她一步開口:“是不是茶涼了。”

辛晚看出他知道自己想支開他了,尴尬地笑笑,卻也沒反駁。

“阿姐下次直說好了。”他又露出那種可憐兮兮,好像要被丢掉的表情,看的辛晚心一顫。

她閉眼,咬牙:“有機會,有機會一定告訴你。”

這實在是一筆不虧的買賣,無論怎麽說,辛晚都不會讓他待在這裏聽下去,然而徐時瓒只是小小的退讓,就可以換來了辛晚片刻心軟。

他彎了下嘴角,捧着茶杯又走出去。

白林仍然用一雙含淚的眼望着秋葉。

秋葉一拍他肩膀:“不許哭!”

白林于是又把眼淚憋回去。

辛晚見慣不怪,剛想騰出位置給兩人,就看到秋葉手指一指:“我們先不回去了,你這幾天跟着阿晚。”

“什麽意思?”白林震驚,左右看了兩人,沒想明白。

辛晚無奈:“師姐,別鬧了,啊。”

秋葉不妥協,把自己的主意又說了一遭:“反正只是意思意思。”

辛晚捂耳朵,假裝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秋葉将她的擋住的手撥下,難得認真:“下山是因為公孫師兄說,徐時瓒要殺他——無論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要和徐時瓒不清不楚繼續下去麽。”

辛晚的動作頓住了。

她的手指一點點屈起來,眼睑也垂下去,像焉打的茄子。

“阿姐今天還有事,今晚晚點回來,你和秋葉師姐一起吃飯。”辛晚匆匆和徐時瓒揮手,避開他遞過來的桂花糕,盡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看他。

徐時瓒臉上的笑只僵硬了一瞬,他點頭,聲音很輕的喃喃:“第四次。”

“什麽?”辛晚沒聽清他說什麽,但無奈今天起遲了,離白林約的時間晚了一點,只好搪塞他:“回來在和我說好麽?我要出門了。”

徐時瓒這才擡眼,臉上又挂着那副讓辛晚熟悉的笑。

辛晚這才放下心來,出了門。

秋葉站在樹蔭底下,見辛晚的身影徹底看不到了,才朝徐時瓒走過去。

她意味不明:“這次不跟着了?”

這是白林“約”辛晚出門的第四次,前三次徐時瓒都會跟着辛晚出門,再先她一步回來。

他在秋葉面前毫不掩飾,秋葉每回都能看到他,又樂見其成他誤會辛晚和白林的關系。

徐時瓒皺着眉退開一步,直到和秋葉隔着遠遠一道距離才緩眉,他回身,打算離開。

秋葉不明白他今天怎麽不一樣,在背後喊人:“诶,你真不跟着了?”

徐時瓒這才停下步子。

他回過頭來,臉上半分笑意也無,眼裏也毫無溫度,仿若一塊寒冰:“不過是逢場作戲,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麽?”

秋葉心頭一震,因為他說的話,也因為他那道冷冰冰的目光。

她艱難地吞了口口水,頂着那雙要殺人的目光,繼續:“你看,你也知道不過是逢場作戲,但她就是願意逢場作戲,原因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徐時瓒猝不及防地伸手,虎口抵住她的脖頸,感受掌心處她跳動的脈搏。

比起嫉妒白林那個虛張聲勢的傻瓜,徐時瓒更不喜歡日日和辛晚朝夕相處,和辛晚有往前數十年光景相伴的秋葉。

他語氣波瀾不驚:“我只要用一點力,你就會死。”

秋葉這下連唾沫也吞咽不了了,窒息感将她包裹嚴實,叫她只想作嘔。

她費力,聲音含糊:“你不敢……”

她掙紮着用手掰開他的手指,徒勞。

徐時瓒靜靜欣賞了下她的垂死掙紮,算着時間,等她的力氣一寸寸松懈,卡着最後的點松開了手。

新鮮空氣從鼻腔湧進來,九死一生,秋葉大口呼吸,尚且沒反應過來,撐着膝蓋擡頭看他。

徐時瓒恰好也低頭,這個角度,陽光被擋得嚴嚴實實,他面上的神色于是晦暗不清。

“我能殺了你,自然也能殺了白林——你該慶幸他不大聰明,不然辛晚第一次出去他的命就已經沒了。”

秋葉後背不知不覺出了一層汗,秋風吹過,叫她不自覺顫了幾下,手指摳着那一小節裙擺,攥得皺巴巴汗津津的。

辛晚和白林不算熟,兩個人其實也沒什麽話聊,為了假裝兩人親近的模樣,他嘴倒是一刻也沒有停下。

辛晚仔細聽了下。

他在背本草綱目。

辛晚:……

左右也沒事幹,辛晚幹脆問了他幾句既袆給的丹藥的情況。

白林聽着聽着,表情肅穆:“你問這個做什麽?”

辛晚心下一驚,面上八方不動:“偶然進秘境發現的密條子,我想看看有什麽用。”

“歸茯性涼,柴歸性熱,輔以桂子……”

眼見他又要絮絮叨叨說上一串,辛晚連忙打斷:“有什麽作用麽?”

白林奇怪地看了她一樣,語重心長:“不管你從哪看到的,都不要去試,會死人的。”

辛晚駭然,心裏轉圈圈,面上不顯,打馬虎眼:“好好好,這些藥材難尋,我也沒這個興趣。”

眼見白林又要開口,辛晚連忙跳了個話題:“師兄你話真多,師姐受得了你麽?”

一提到秋葉,白林馬上将其他事抛之腦後,他笑眯眯的:“你都不知道,秋葉……”

辛晚:……

她暈頭轉向,只能被迫繼續聽秋葉的好話。

“還有就是,她……”白林忽然頓住,順着她目光看過去,好奇:“你看什麽?”

辛晚把視線收回來,伸手勾住那條發帶,手指順着上面的花紋,慢半拍才回:“哦,沒事,師兄繼續說吧。”

秋葉跟辛晚這幾日睡同一間房,白林則在附近客棧要了間房,照例将辛晚送回去後再自己回去。

今晚不知什麽緣故,天上的雲不少,将月亮遮得嚴嚴實實的。

看來明天要下雨了。

辛晚忽然想到,腳步加快,卻敏銳地房間的燈火已經滅了。

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什麽,辛晚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呼了口氣,打算走人。

房裏冷不丁地傳來聲音。

“阿姐不進來麽?”

辛晚被吓得釘在原地,尴尬笑笑:“不了吧……”

她話沒說完,門忽然就從裏面打開了。

徐時瓒的頭發已經解下,披在後面,顯得他面色更加白,他垂下眼睑,眼睫顫了幾下,不說話,只是直直地望過來。

辛晚被他看得沒辦法,只好把人推進去:“站在外面像什麽樣子?有事我們進去說好了。”

徐時瓒順從地被她推進去。

辛晚進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失算了,密閉房間裏,兩個人一聲不吭,于是室內就只剩下安靜蔓延的熱氣。

辛晚收回手,望着面前的徐時瓒。

他還是那副不說話的樣子,臉上沒了笑意,很慢地眨了幾下眼睛,下面的紅痣被眼睫的陰影掃到,若隐若現。

讓她下意識舔了下唇。

徐時瓒的目光于是順着投到她嫣紅的唇。

“阿姐今天去幹了什麽。”

他問。

好在是正經問題。

辛晚舒了口氣,放下心頭沉甸甸的石頭,掰着手指算給他看:“去看了雜耍、聽了說書,還去找了家糖水鋪吃,那家糖水鋪真的很不錯,改天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去試試……”

她一樁樁地朝下數。

“阿姐喜歡他麽?”忽然被徐時瓒打斷。

辛晚大氣也不敢喘——答案至關重要,而她只能違心說:“喜、喜歡啊。”

徐時瓒點點頭。

辛晚這才慢慢吐出氣,剛要說什麽,就被一大股鳶尾味包圍了。

視線一黑。

徐時瓒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現了她背在後面的發帶。

她的眼被那根發帶遮住,失去視覺,嗅覺和觸覺于是變得更加敏感。

唇上忽然覆上一片溫熱。

對方笨拙又小心,只是用唇輕輕蹭她的,下一步動作什麽也沒有。

卻也足夠叫辛晚驚駭,她幹巴巴地咽了口口水,反應過來馬上騰出手,一只手推着徐時瓒,一只手取下罩在眼上的發帶。

徐時瓒順從地和她退了點距離。

房裏的溫度好像一下子上來了,熱氣蒸得辛晚臉頰發燙,唇上還有徐時瓒的溫度,仿佛那片柔軟還沒離開。

“你幹什麽!”她幾乎是氣急敗壞地開口。

徐時瓒眼睛霧蒙蒙的,帶着沒有完全散去的情.欲,好像要将她卷進去,一同燃燼。

他一錯不錯地盯着她,沒有錯過她的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阿姐,我在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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