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40 章 邪惡畫皮(二)

第百四十四章邪惡畫皮(二)

光芒散去,便見錦盒裏靜靜躺着一張畫皮,白皙的底,眉眼唇都經過精心刻畫,仔細打磨,光看着就讓人有一種想戴的欲望。

晴妃的眼睛一落到畫皮身上,便再也挪不開了,只覺得這畫皮似有一股吸引人心力量,心中更生出一種感覺,這玩意兒就是為自己而生的,早該帶了這畫皮,白費了這許多光陰。晴妃緩緩将畫皮捧在手裏,仔細端詳,嘴裏滿是贊嘆之聲,“好精致的畫皮!”

古宏皺眉,語氣有些嘆息,“就不知這畫皮有何玄機,是否會有危險!”

晴妃不以為然,眼裏有一種精光,“有沒有危險,試試不就知道了!”

晴妃的手摸向下颌,捏住畫皮的一個凸起處,緩緩撕下自己的畫皮,露出屬于夜叉國人獨有的醜陋臉龐。

粗糙的臉,突出的眼珠,長而細的鼻子,薄得遮不住牙齒的嘴唇,那是一張醜的讓人害怕的臉孔。

将舊畫皮放進盒子裏,晴妃又舉起新畫皮,小心地覆在臉上。

畫皮一遇皮膚,自動融合,發出一道詭異的紅光。

便聽得晴妃一聲驚呼,似慘叫,更似驚恐,而後用手指捂着臉孔,顫抖着肩膀,半天沒有擡頭,只那聲音有點兒改變,似乎在笑,又像在哭,但是聽着讓人毛骨悚然。

古宏驚疑,更有一種擔憂,湊上前小聲地問道:“女兒,你沒事吧!”

晴妃顫抖的肩膀倏然停止,而後,放下手指,緩緩擡頭,露出一個微笑,“我沒事。”

古宏看着她的臉,微微驚異,還有一種失望,“這張畫皮居然跟你先前帶的那張一模一樣!”

晴妃輕笑一聲,眼裏幾分詭異,幾分興奮,還有一股子邪惡,這是一雙與原來截然不同的眼睛,“怎麽能一樣呢,你且再看!”

古宏驚奇地發現,那張臉孔在他的的注視下慢慢起了變化,待到容顏形成,古宏指着晴妃,滿眼不可思議,還帶着一種驚恐,“你,你居然……”

母子倆一整天都呆在寝宮裏,小猙是吃了睡,睡了起來在屋子裏鬧騰。千凰無聊的要死,想着剛和瞿夜擡了杠,又不好出寝宮,唯恐給他抓了把柄,将小猙帶走。

這時,站在一旁的小福開口道:“娘娘,宮裏新進一批荔枝,我們宮也分了一些,您要不要嘗嘗!”

妖獸只要到了一定修為,化形也是正常,故而千凰說小猙化形了,小福也接受了。只是對于他是赤猙妖獸的事實,有些難以置信。這麽可愛的小猙居然是傳言中以兇狠稱着的赤猙妖獸。而娘娘,居然能收服傳說中的赤猙妖獸,真是太厲害了!除此之外,她對小猙還有一種忌憚,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樣大呼小叫了,人家可是赤猙妖獸,一個不爽,是要吃人的。

千凰想起自己在鲛族的時候,錦兒也常常剝荔枝給她吃,心中一動,便點了頭!

小福立即就出去了,不多一會兒,便端來一個精致的盤子。

“小猙,來吃荔枝!”千凰便朝在不遠處玩的正歡的小猙招了招手!

小猙屁颠屁颠地跑過來,母子倆就圍在桌邊。

四只手掌對着盤子伸了一半,忽然停在原地,改為望着盤子發呆。

只見一個精致的盤子裏,用蔬菜瓜果,擺了層層疊疊,兩人在一堆花花綠綠之中找了半天,才在盤子中心,用蘿蔔雕成的花朵裏,發現了一顆荔枝。

剝了一半的皮,去了籽,将果肉均勻地分成了四瓣,很晶瑩,很小巧,很稀少!

千凰知道皇宮裏有個叫擺盤的東西,可是,要不要這麽大一個盤子,只有一顆荔枝,這叫兩個人怎麽吃!

母子倆便齊齊擡頭,望着小福,滿目糾結,千凰開口道:“小福,你是不是端錯了,這其實是一盤蔬果盤,不是荔枝盤!”

小福就搖頭,語氣很肯定,“沒錯,小福親自吩咐膳房,又親自拿的荔枝,給您做來的荔枝盤!”

聞言,千凰糾結了,指着盤子裏唯一一顆荔枝,道:“就這麽一點兒荔枝,你叫咱倆怎麽吃啊!”

“這麽吃啊!”小福從托盤裏拿出兩根金制的小叉,給千凰和小猙各一根,笑道:“別的娘娘都是這樣簽着吃,斯文又優雅!”

小猙咬着手指,看了看盤子,又看了看千凰,委屈道:“娘親,我覺得不夠吃,你覺得呢?”

“我也覺得!”千凰點頭,轉而看向小福,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聽到沒,這個不夠吃,你給我重新端一盤過來,不要一個荔枝的,要整盤都是荔枝的,不用剝皮,也不用擺盤,你只管一盤給我堆一百個,要兩盤!少一個,姑奶奶都跟你沒完!”

“是!”小福肅目,轉身匆匆地走了!

小猙就簽起一片荔枝送到千凰嘴邊,“娘親,你快嘗嘗!”

“兒子真乖!”千凰樂得眉開眼笑,張嘴便咬下了荔枝肉!

小猙也簽起一個送到自己嘴裏,一邊看着她吃,一口荔枝肉下肚,小猙忽然神秘兮兮地說了一句,“娘親,我發現一個問題!”

“什麽?”千凰吞了荔枝肉,也湊過去,神秘兮兮地看着他。

小猙盯着千凰的眼睛,很認真,很正經地說了一句,“其實你用這個叉子吃荔枝,也不怎麽斯文嘛!”

聞言,千凰的笑容枯萎了,嘴角止不住地抽動,一把拍在小猙的頭上,笑罵道:“死小子,你皮癢了,居然敢嘲笑你娘!”

小猙一邊躲,一邊辯解,眼神特真誠,“我是真的這麽覺得!”

“死小子,你再說一句!”

小猙跑,千凰就去追他,兩個人你追我趕,笑聲充着整個寝殿。

小福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情景,臉上也綻開一個笑容,一邊将大托盤裏的兩盤荔枝擺上桌,一邊說道:“娘娘,小猙,吃荔枝啦!”

兩人停住,齊齊盯着荔枝,彼此對視一眼,猛地朝荔枝盤撲了過去!

小福見這陣勢,吓得趕緊跑開,生怕殃及魚池!

托盤裏的荔枝殼很快堆成了小山,千凰吃了一陣,覺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拍拍小猙的肩膀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乖乖地呆在寝殿,若是回來沒見着你,小心你屁股開花!”

小猙埋頭吃的正歡,頭也不擡,只将頭點的跟撥浪鼓一般!

千凰笑了一聲,跟小福交代幾句,而後走出了寝殿,實在是,悶得受不了!

要說今日,千凰的心情還是有點郁悶,小猙是沒事了,卻因此得罪了瞿夜,這樣一來,想從他口中得知水玉玲珑的下落,便難上加難。如此,錦兒和月尾……

此時,已到深夜,千凰一個人在禦花園裏亂轉,最終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不知為何,今日的皇宮特別安靜,連巡夜的士兵都比往常稀少,千凰走了一路,幾乎沒有看見什麽人,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攪了她的清淨!

在大石頭上吹了一會兒冷風,千凰心情稍稍好了一點兒。

頭頂是一顆大樹,千凰無意中擡頭,竟發現樹上接滿了果子!吃的多了,很多食物能不能吃也,她一看就知道。這棵樹上,黃綠色的果子已經熟透,碩大飽滿,散發出誘人的香氣,分明是能吃的,不知為何,卻沒人來采摘。

千凰便起了饞意,也想帶點兒回去給小猙吃,便站在大石上,踮着腳摘果子!

熟料,這樹有一定高度,竟然摘不到,千凰剛想用法力飛上去,就聽得不遠處響起一個熟悉的嗓音,在寂靜的冷夜特別清晰!

“摘不到麽?”

千凰回頭,就見瞿夜從暗處的的廊檐下緩緩走出,一雙冷銳的眼睛竟在月色的照耀下微微柔和,此時正一瞬不瞬地望住她!

石頭本就凹凸不平,受驚之下,千凰一個踉跄,險些栽了下去!

只見一道白影掠過,千凰只覺得腰間一緊,身子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擡眼便對上瞿夜那雙湛藍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裏,似乎比以往還要深邃!

瞿夜見她看着自己,那雙澄澈而明亮的眼睛,閃動着比明月還要動人的光芒,盡換做平素,他是不願意和帶了畫皮的夜叉國女子這麽近距離地相處,那樣會讓他想起十歲的那個夜晚,除了膽寒,還有一種厭惡。此刻,也不知道怎的,盡管知道她帶着畫皮,望着這雙美麗的眼睛,他居然不那麽排斥,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種不易察覺的寵溺,“你想吃樹上的果子?”

被他這樣親密地抱在懷裏,千凰很忐忑,那雙平素冷銳的眼睛,此刻用一種甚至可以說是溫柔的目光看着自己,千凰只覺得汗毛直豎,不自覺地就點了頭!瞿夜,你白天才兇了姑奶奶,現在又來裝好人,到底玩什麽花招?

見她如此坦誠,那雙閃爍的大眼睛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乖巧又有些不安,瞿夜竟覺得她這個樣子十分可愛,不禁勾了一下嘴唇。

比起以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不同,瞿夜這個笑容似乎發自內心,更深,也更真,這樣的笑容,無疑是最美麗的。千凰不禁怔在原地,為他的美麗,也驚于瞿夜這樣的面癱臉,居然也能笑的這麽真切!

這時,令她跌破下巴的一幕發生了,只見瞿夜彎下身來,竟然伸手抱住了她的小腿。

千凰只覺得腳下一空,條件反射地就去抓瞿夜的肩膀,再次擡眼,卻發現自己憑空高了許多,原本觸手不及的果樹就在頭頂,眼前便有一顆綠得發黃的果子沉甸甸地墜着,在夜風下,輕微地搖擺,卻是瞿夜将她抱起。

千凰低頭,正對上瞿夜擡頭的臉,四目相對,瞿夜笑的很溫和,湛藍的眼睛裏帶着一股純真,“可以摘到了麽?”

千凰詫異,有些受寵若驚,微微別開眼,點了一下頭,而後,在他的注視下摘了兩顆果子。

話說,本來她可以摘更多的,但是,瞿夜抱着她,她就有些摘不下去,他今晚太反常了,反常得讓她惶恐。

瞿夜見她不再摘了,便将她放下。

腳踏實地,千凰懸起的心似乎也落到了實處,擡起眼睛,正巧對上瞿夜的,一種漂亮的藍色,沉澱着讓人摸不透的情緒。

瞿夜道:“你不嘗一嘗麽?”

千凰愕,就算嘗,也要回去嘗,他看着她,她怎麽吃啊!雖如此,還是在他類似期許的目光中,拿起果子就咬。

“等等!”

突兀的聲音讓千凰的動作戛然而止,千凰張大着嘴,手裏抓着果子,納悶地看着瞿夜,我說大王,你到底要鬧哪樣啊!

瞿夜從她手中接過果子,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擦果子表皮,直到擦得發亮,這才将果子放回千凰手裏。

千凰張開嘴,機械地咬了一大口,而後機械地咀嚼着,心想着瞿夜什麽時候攤牌。

這時,瞿夜開口了,嗓音輕若嘆息,“這棵青楊果樹,是母妃親自種的,那時,我夠不着枝葉,母妃也是站在樹下抱着我讓我摘青楊。摘了青楊,總是急着吃,母妃就為我擦幹淨。那時候,我覺得這世間再也沒有比青楊更好吃的果子。”說到這裏,他滿目懷念,似想到什麽,眉頭一皺,神色忽然變得很悲傷,“不過,自她去後,我便再也沒來摘過這顆果樹,果子總是結了又落,落了又結,不知不覺,已經一千年了!”

聞言,千凰咀嚼的動作倏然停住,望着瞿夜,良久,才艱難地咽下了果皮,瞪大的眼裏,有一種隐怒,“你什麽意思?”

他不會框她吃果子,又讓她賠吧,瞿夜,你要是這麽做,姑奶奶鄙視你!

瞿夜看她一眼,卻是答非所問,“天很晚了,你回去吧!”

千凰正要開口,瞿夜臉色一變,一把捂住她的唇,将她拖到一旁的草叢裏。

千凰見他臉色凝重,心裏也跟着一沉,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見一個影子從廊子裏飄過,周身都籠罩着一股血色的霧氣,讓人只能依稀辨認裏面的是個人形。長發細腰,似個女子,渾身卻透着詭異。她身後還拖着一個人,穿着宮人服飾,身姿僵硬,半個身子任由她拖着走,不知是昏了還是死了!

那紅影飛快地向前飄去,見她走得遠了,瞿夜才松開千凰,從樹叢裏走出來。

千凰走到他的身邊,低聲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瞿夜搖搖頭,眉頭皺的很深,突然循着那紅影的方向而去。

事實上,他從下午開始,便覺得宮中的氣氛有些不對,當時也沒往心裏去。直到貼身的奴才來送茶,無意中說了一句,“不知怎的,宮中的奴才宮女忽然不見了許多,就算是偷懶,也不可能如此整齊!”

瞿夜上了分心,卻堅持将公務處理完畢,瞿夜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晚上,面對卻是貼身宮人驚慌的臉。

那宮人惶恐道:“不僅宮人,連侍衛也不見了,這宮裏莫不是出了吃人的大妖怪!”

瞿夜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叫宮人呆在寝殿,自己獨身出來。走了一路,果真未見着什麽人影,直到遇見了千凰。如今看來,是這個紅影在作祟?

千凰将兩個果子丢進儲物空間,也趕忙跟了上去!

瞿夜循着那股詭異之氣來到一座寝殿之前,擡頭一看,匾額上寫着“晴岚殿”三個大字,正是晴妃所居。

瞿夜皺眉,對于晴妃,他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古宏之女,因着父親的關系才能入宮。依稀記得見了幾次面,一次是封妃的時候,還有幾次是無意間在花園裏遇見的,他通常都是繞道而走,其速度之快,讓晴妃追之莫及。

古宏在朝中也算個重臣,晴妃在宮中大抵還算安分,除了這次和赤猙妖獸鬥在一起,也沒聽她犯了什麽大過,這事兒怎麽跟她扯上了關系。

瞿夜微一猶豫,緩緩推開了沉重的大門,千凰就站在他的身後,探着腦袋朝裏張望。

殿內沒有點燈,各種擺設器具投下深深淺淺的暗影,一眼望過去,有一個特大塊的陰影,堆擠在殿中,猶如一座不規整的小山,那枝枝條條,斜伸出來的,猶如伸展的枝幹。

瞿夜走了進去,手一揮,殿中的燈盞便如數點亮,原本漆黑的大殿瞬間亮堂。

看清了那堆積在殿中央的東西,瞿夜臉色大變,就連千凰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眼裏滿是不可思議,還有一種憤怒!

那層層疊疊,堆積如山的不是別的,而是屍體,成堆的宮人屍體,身上沒有血跡,只是臉色發黑發幹,似被人吸盡了精氣。

最底下的一個人,瞿夜認出來了,正是古宏,臉上維持着死前的表情,幾分震驚,幾分懷念,還有一種難言的驚恐!

這時,殿內無故生風,刮得兩側的帳幔起起伏伏,投下張牙舞爪的暗影,宛若鬼魅。

一個軟媚的嗓音幽幽響起,帶着一股子陰森的邪氣,“王,臣妾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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