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的人都為這突生的變故感到吃驚,甚至不明所以,尤其是方才跟千凰搭讪的男子,簡直不明白方才還嬌媚可人的小師妹怎麽突然就做出這般出格的舉動,兩方交手,第三方不應插足,掌教還沒發話,她一個小輩,出來瞎攪和什麽勁!
沐萍兒則很是不恥,這小妮子也太不知羞恥了,勾搭了流殃,又來勾搭寒熙,活該讓流殃好好教訓她!
蘇寧兒卻郁郁寡歡,她隐約知道自家師兄的心理,是吃寒熙的醋了,嫉妒千凰對寒熙的維護,可憐流殃自己不自知,她将心比心,卻能看的明白。
“啥?”千凰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的修為比寒熙也高不了多少,怎麽打得過流殃!
“你來替他!”流殃一臉的沒商量,劍尖又往前送了送。
“我,我——”千凰眼珠子亂飄,就是沒說一個“好”字,好女不吃眼前虧,流殃正在氣頭上,自己應戰,這不是找打麽。她作為玄霄近日才收的弟子,本也沒多少人知道,加上師父不在,可以不湊這個熱鬧,現在為着寒熙上擂臺,已經夠引人注目了,若再輸在臺上,也忒丢人了!
想到這裏,千凰扁着小嘴兒,一水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流殃,傳音道:流殃,打打殺殺多傷感情,咱好好商量成不,回去再說成不?
流殃望着千凰那張懇求的臉,盈盈雙目越發光彩動人,心下有些軟,但一想到她這番姿态都是為保身後之人,越發怒不可遏,“拔—劍!”
這一聲灌注了法力,場上的人都震了幾震,千凰首當其沖,身子就是一抖。
玄極真人微微咳嗽了一聲,拿眼斜向蘇真人,意識是,你這個徒兒也太無禮了,說好了點到為止,怎麽蓄意傷人?
蘇真人歉意地咳嗽兩聲,朝流殃開口道:“殃兒,此戰已結,你為勝!”
意思是,流殃可以下場了!
“上臺就得迎戰,鬥法也沒說不能和兩人比鬥!”流殃頭也不擡,指向千凰的劍尖沒有絲毫偏斜,擺明跟她杆上了!
蘇真人面上挂不住了,說實話,這個弟子,當初還是他求來的呢。實在是他天資太好了,自己舍不得肥水外流,為了留住這個弟子,他一般不幹涉流殃的行動。流殃将他的話當耳邊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叫不動也是理所當然。
玄極真人雖然有些不悅,但是表示理解,玄霄不也一樣難管教麽!不過,比起流殃的直來直往,好歹玄霄是陽奉陰違,在公共場合還是給足了自己面子,這點玄極真人還是很欣慰的。
“凰兒,你初進內門,諸多規矩不清楚,上臺就是迎戰,你若不想戰,便認輸吧,沒人會怪你的!”玄極真人眼神慈愛,倒是在給千凰找臺階下。既認了這個幹孫女兒,也該多多關照不是!
千凰對流殃,瞎子也看得出來,誰輸誰贏。千凰戰,是勇氣,千凰不戰,是識時務。連掌教都給她撐腰了,別人能說什麽!
先前總想着怎麽躲過這一劫,如今千凰反倒猶豫了,就這麽下去了,她先前的舉動不成了打腫臉沖胖子麽,寒熙又會怎麽看自己?再者,自己不戰而敗,以後不更被流殃吃的死死的?
忽而感覺一只手輕輕地搭在肩上,溫潤的嗓音自後響起,帶着關切,“凰兒,你下去吧,這裏有我!”
千凰原本畏縮的小心髒瞬間如打了雞血似地,一挺腰杆,直直迎向流殃的視線,也阻止了寒熙挺身而出,嗓音頗有孤注一擲的決絕,“靈山劍派玄霄門下弟子千凰,迎戰流殃!”
寒熙,我向你證明,我千凰不是只會耍嘴皮子,說好不讓人傷害你,說到做到!
流殃聽了這話,只覺得心裏越發憋悶,這死女人盡為別人堵自己!
“凰兒,別鬧了!”寒熙溫聲開口,眼神很寬容,這個丫頭,在為他在逞強麽!
千凰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胡鬧,我要保護你!”
堅定地話語讓寒熙身體微顫,望着那雙明媚的大眼,那麽執着,那麽認真,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在他心裏蔓延開去,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千凰強行推下了臺!
千凰心念一動,寒冰劍赫然在手,所發的劍光威力雖然不如流殃,卻也讓人不可小觑。
其他人多少有些驚訝,就連玄極真人也微微詫異,暗揣,他還道這丫頭沒個像樣的飛劍,不想有個萬載寒冰的在手,難道是宵兒給她的,他這徒弟,也太會打算了,盡想着在他這占便宜!
千凰這一舉動,無異于火上澆油,流殃想也不想就揮劍而出,她居然拿自己送的劍來對付他!怪不得神靈訣也能說送就送!
這一劍流殃沒有使出全力,千凰還是被逼退了十來步,定了定身,一道紫藍色的光圈随着劍的走勢往前沖去。
流殃飛身空中,那道藍紫光芒在腳下虛滑而過,流殃望住地上的千凰,手中長劍揮出無數紫色劍絲,如水柔滑,實則銳不可當,向千凰而去。
這招是青冥劍訣中的——千絲萬縷!
千凰心頭一震,強自定了心神,望住那數不清的劍絲,忽然将劍尖直插入地,以劍尖為中心迅速出現一個劍陣,一道紫色光圈将自己包圍起來,在劍絲過來時,紫色光圈忽然外爆,将那千縷劍絲爆散彈回!
這是方才寒熙使得那招——大澤吞月!
這招千凰瞬間領悟,使得倒也不差,可惜流殃只将長劍微微一擋,便化去了反彈回來的法力。
見他應對得如此輕松,千凰握着劍柄的手卻有些顫抖,那一招用了她八成法力,流殃,很強!
沐萍兒見千凰應對吃力,心下暗喜,這丫頭幾次讓她吃了苦頭,活該讓她出醜。
寒熙一直密切關注臺上,每每在千凰遭受攻擊,都有種上臺的沖動,就在方才他甚至忍不住微微站起,卻被自家師父用眼神制止了,有兩位掌教在,輪不到他出手。
兩位掌教也都在關注臺上,蘇真人是想看看流殃的實力,玄極真人也想摸摸千凰的底,二來想磨練她一番,最重要的是在千凰不敵時及時出手,免得傷亡!
流殃仍舊飛身在空中,方才那招他看似狠厲,實則留了幾分手,他只想讓她吃點苦頭,并不想真的傷她。見她這麽負隅頑抗,又覺得自己這麽做很多餘,這女人絲毫不理會他的苦心,對別人護得那麽緊,對自己低個頭認個錯會死麽!
今日,他非得治治她這倔脾氣!
流殃嘴角一勾,手中飛劍忽而飛至頭頂,瞬間化作十把長劍分身,每一把都被一團藍色光焰包圍,并且越擴越大,那是法力的不斷加持,十把長劍圍住流殃不住旋轉,仿若将他置身在一個藍色光圈之中,帶動的勁風讓他衣袂亂舞,那張俊顏越發冷酷。
“去!”流殃一聲低喝,十把長劍微微一頓,瞬間改了放向,急速向千凰沖去!堪比劍雨!
奶奶的,這個厲害了,少說也用了流殃八成法力,流殃是準備玩死她呀!千凰一路疾退,直到退無可退,才暗哼一聲,向八卦鏡傳音道:麟兒,助我!
反正麟兒法力與她同宗,也不怕讓人瞧出端倪!
寒熙眼神一凜,不禁微微握緊了手掌!
玄極真人正要出手為千凰劃去攻擊,卻突然停住了!
千凰周身忽然光芒大盛,麟兒聽到傳音,源源不斷地将法力往外輸送,千凰則将神靈訣和吞日訣同時運轉,兩股法力交融,竟比原來壯大了一倍,所凝結的結界将那些飛劍阻隔在外,卻暫不能擊退飛劍,只能成僵持狀态。
流殃這招,只能防而後攻!
千凰盤膝坐在地上,不斷地運持法力,光芒越盛,險些淹沒了她的身影!
兩股真氣灌注在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身體內蠢蠢欲動,久遠的記憶破空而來。白衣男子之絕美,紅衣耀眼的風華,在腦中飛速交替……
那一團炫目白光不斷外放的法力,雄渾正氣,精純無比,有種洗滌人心的力量,場上人因這奇景爆出一聲驚呼,有不少人站起身來!
連玄極真人和蘇真人也滿目震驚,這法力靈氣已經超出練氣範圍,隐隐透着一股仙氣,這小娃娃到底是何來頭,還是某位仙長轉世,天生就有仙根……
這時候,他們倒不擔憂她的安危,而是一門心思地想搞清這種狀況!
外面如何,千凰已經沒有心思去管了,甚至也将流殃抛之腦後,此時的她,陷入了一種極端難受的境地,一種破繭而出的束縛感,讓她急欲發洩,有什麽在體內膨脹,似乎要将她撐爆了,卻比當初吞了蛇珠還要難受百倍!
忽而,有什麽東西沖出了身體,一股,兩股……一點點分擔她的難受,千凰迫不及待地想将痛苦轉移,拼命地釋放起體內的力量!
流殃早就停止了攻勢,此時見她身後隐隐露出白色虛尾,一條兩條,不斷增加。似穹窿脫了天頂,光化得虛尾不住搖擺,帶動的法力光焰也跟着顫動。
流殃心頭大震,哪還顧得上跟她置氣,眼裏滿是震驚和慌亂!
糟了,她這是要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