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08 章 最後的淨土(17) 反抗

時間倒回到幾分鐘之前。

邱隊長和另一個人去了一樓側邊的隔離室處理糾紛, 千月則拿着鑰匙直接往樓梯上沖。結果上去了之後才發現,樓梯只到二樓就沒了。

二樓似乎是行政辦公的地方,一眼望過去全是閉門緊鎖的辦公室。要是一間間打開去找的話太浪費時間, 要是一打開門不小心撞上什麽人,那就更麻煩了。

千月琢磨了兩秒, 決定先找找那個三樓。

她謹慎地在樓梯上等了一會,恰巧隔壁就是廣播室, 千月之前聽到的那些無線廣播就都是從這裏傳遞出去的。

裏面的人正好在念稿子, 千月不得不貼在牆上被迫聽了一會兒僞善的洗腦宣言, 實在是聽得牙酸。

“各位幸存者們中午好,這裏是……”

很快她便發現,因為隔離室裏的突發狀況, 整個二樓的走廊上幾乎沒什麽人,她想了想,幹脆從角落裏走出來,光明正大地走過了長廊。

或許是千月那樣子實在是太過理直氣壯,偶爾有幾個人路過也是行色匆匆, 頂多瞥了她一眼便繼續專注于自己的事情。

于是千月一路暢通無阻的前行, 幾分鐘後,在角落中找到了通往三樓的樓梯。

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裏藏着什麽辛秘似的, 樓梯外還關了門, 挂了一把鐵鎖。

不過好在她有鑰匙。

蹑手蹑腳地開了鐵門, 千月一路往上走。

窗戶被人封死,樓道裏的光線特別暗。一股惡臭迎面而來, 越往上走就越是濃烈,甚至還有什麽液體在順着臺階不斷往下流。

千月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一分鐘後,千月站在樓梯的陰影中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心頭頓時湧起一陣怒火!

饒是她猜到了這裏估計藏着什麽見不得的事,卻沒想到真實地情況遠比她想象地還要糟糕!

擁擠的牢房、遍體淩傷的人,沾血結痂的繃帶,空氣中混亂的排洩物的味道以及——

走廊盡頭的廚房。

千月正打算踏上樓,一柄黑色的鈎子忽然從旁邊甩出來!

千月反應迅速地收回了腳,屏住呼吸。與此同時,牢房中的老弱病殘忽然像是受到驚吓似的齊齊後退,而那鈎子則穿過栅欄直接扔進了人群中,最終劃進了某個男人的皮肉中。

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大叫一聲,鮮血從他還沒愈合的傷口中再次噴湧而出。而站在牢房外的劊子手卻完全不為所動,像是拖死狗一般地将鏈子往外拉。

男人砰地一聲撞在欄杆上,幾乎暈厥過去。

緊接着,一名全副武裝到幾乎看不出男女的人走入了千月視野,她連忙伏低了身子,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防護服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今天割哪兒的肉?”

旁邊一個女人道:“前兩天上面有人點名想吃肘子肉,就割手臂吧。不過這個前幾天剛割過了,估計不夠吧?”

男人道:“樓下不是說又瘋了一個麽?等他們把病死的丢出去,把那些接觸者送上來,還怕沒肉吃?”

牢房中的人有的麻木,有的卻一臉憤恨地盯着他們,憎惡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但他們要麽是被割了舌頭,要麽就是已經痛到沒有力氣再說話。

女人被這些人的目光盯地發毛,皺眉催促道:“行了,趕緊動手吧。我還得回去盯着火呢。”

“行。”

男人應了一聲,舉起手中的砍刀——

就在這時,背後的樓梯中突然沖出一道黑影,男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麽回事,一件膠雨衣突然從頭蓋下,緊接着膝蓋窩被人踹中,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哐當”

菜刀砸在鐵欄杆上,震的嗡嗡直響,最後又啪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有情——”

女人見勢不對,轉頭就要往廚房裏跑,千月直接抓起地上那把刀朝她扔過去,“咔”地一聲直接砍進了她的後背!

“唔唔!”

男人趁機想要反抗,卻不想千月一直用膝蓋壓着他,雙手利落地将整個膠雨衣收緊打結,然後直接将尾端系在了鐵欄杆上。

要是沒人幫他解開,過不了多久這人就會窒息身亡。

一系列事情發生地太快,牢房中的人甚至都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千月三兩下翻出對應的鑰匙打開第一間牢房,“愣着幹什麽,快出來!”

牢房裏的人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吓傻了似的,半天反應不過來。幾秒種後,衆人連忙互相攙扶着往外跑!

其他牢房裏的人見了也跟着眼巴巴地扒上欄杆朝千月呼救!

“救救我們!”

“放我們出去!”

救人自然不可能只救一部分的——再說了,人多力量大,就憑這麽幾個老弱病殘,他們根本跑不出去。

千月直接将那個鑰匙板丢給其他人,“你們分一下鑰匙,趕緊去開門。”

衆人開始行動,千月又随手抓了個人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像我一樣随時都背着這種背包的人?”

那人茫然地搖頭,“沒,沒有……”

千月又抓了另一個人,語氣焦急:“你見過嗎?”

“見倒是見過,但是已經死了……”

死了?!

千月一愣,差點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雖然知道游戲中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真正的死亡,但聽見這個消息,她還是有種突然被人攥緊了心髒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另外一個牢房裏的人喊:“背背包的?好像前兩天又來了一個,跟你身上那個包差不多,被關在禁閉室裏。”

千月瞬間回神。

被她抓着的那個人關切地問:“你沒事吧?你是要找人嗎?基地裏前前後後來了好幾個背這種包的……”

千月:“……禁閉室在哪裏?”

因為千月救了他們,這群人現在都把她看作救命恩人,一聽見恩人有困難,旁邊立馬有人搶答道:“我知道路,我帶你去!”

那人說着就直接往外擠,千月連忙跟上。

不少牢房裏的人都被放了出來,原本已經變得擁擠的廊道卻因為千月的到來,居然自發地空出了一條路!

千月不禁有些動容,焦躁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她邊走邊提醒道:“趁着他們在處理一樓的異動,你們趕緊跑,弄出的動靜越大對你們越有利。”

她說着便打算将背包裏的火柴拿給他們,卻不想有人直接撿起了剛會兒被丢在地上的菜刀,“反正跑到外面去也活不了,老子今天就要和這群狗東西拼了!”

“拼了!”

“給其他人報仇!”

衆人紛紛撿起手邊趁手的東西,甚至還有人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截血淋淋的大腿骨——“兄弟,你好好看着,我是怎麽幫你把那些人的腦袋敲碎的!”

與此同時,廚房裏也跟着跑出來幾個人,手裏拿着槍/支武器——很顯然他們剛才沒有出現,就是去準備這些東西了。

“幹什麽幹什麽!”

一人端着槍,故作沉着道:“把家夥都放下,回自己牢房去!不然我就不客氣——”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少年忽然撲了上去,那人連忙開槍,卻沒躲過襲擊,反而被狠狠地咬住了肩膀!

槍支傾斜,“砰”地一聲打在天花板上,就像是觸動了什麽信號一般,那些被迫害已久的人民頓時蜂擁而上!

“就是這!”

與此同時,千月也被人領到了三樓一處隐蔽的角落裏。她心裏正想着鑰匙已經丢給其他人了,她要怎麽徒手開門,結果她剛一碰上門,那鐵鎖就“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旁邊人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千月的手。

還有人能直接把鎖捏爛?

千月:“……這門根本就沒鎖,只是被人阖上了而已。”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個預感,一推開門,果然只看見了一張空椅子和散落在旁邊的繩索,旁邊倒了一個人,但卻不是千遲,而是某個管理人員。

那人傻了:“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沒看到有人經過啊。”

千月摸了摸椅子的溫度,雖然不算熱,但還能感覺到一點餘溫。

她下意識地在腦海中回憶整個基地的地形,然後隐約想起在他們穿過廚房到達禁閉室之前,似乎還路過了一個用來給廚房工作人員值班休息的地方。

那間屋子的外面,有一個小窗戶。

監獄的窗戶又小又高,正常人都不會想到從那裏逃生,再加上監獄的外壁幾乎不會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東西,一般人也不可能從那裏逃生。

更何況這裏還是三樓!

——但千遲并不是一般人。

他是玩家,更是從小在九十九島那種環境下長大的泥猴子。既然都能想辦法擺脫束縛了,再找機會逃出去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

千月深吸了一口氣 ,那種焦慮的情緒在确認千遲沒事之後迅速退散,她腦海中隐隐約約浮現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千月:“不用找了,他已經跑了。”

那人沒反應過來:“啊?”

時間緊迫,來不及解釋那麽多,千月轉身就風風火火地往外走:“我去一趟廣播室。”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千遲正在瑟瑟發抖。

如果此時監獄外面有随機直播間的話,觀衆們就能看到有一個人影正扒在監獄的外牆的某個夾角中,大氣都不敢出。

他的腳下,巡邏人員來來往往。

千遲心中一陣叫苦。

在這裏待了好幾天,千遲也算是摸清楚了這個基地裏的情況,知道他們經常會發生動亂。

幾分鐘前,千遲聽到樓下又開始喧鬧,他便連忙弄出動靜叫來了看守,然後出其不意地将人打暈,利用道具翻出窗口準備逃出生天。

他選的這個地方在監獄正大門的背後,算是視線死角,即便是搜尋物資的隊伍開着車回來,也不一定能夠看見他。

然而千算萬算,千遲沒想到就這麽幾分鐘的功夫,監獄裏的其他地方也開始鬧了起來!

甚至有幾個人直接沖出了大樓,和管理人員發生了沖突,緊接着外面的人忽然就多了起來!

“抓住他們!”

“守住這裏,一個都不能放過!”

千遲心中崩潰地想:要打進去打啊,在門口堵着幹什麽!我就差一層樓了,趕緊讓我下去吧!

牆壁外沿的建築線極淺,他在這踮着腳站了一兩分鐘,腿抖得幾乎都快要撐不住了!

另一方面,因為雙手都緊緊地扣着牆縫,他根本騰不出手來拿武器。要是在這種節骨眼上被發現了的話,他簡直就和活靶子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事與願違,老天爺就像是聽不見千遲心中的呼喚似的,□□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越發混亂!

緊接着下一秒鐘,千遲忽然聽到大樓頂上用來廣播的喇叭中傳出一道熟悉的中氣十足的女聲——

“千遲你個兔崽子死哪去了?!”

千遲先是一愣,随後滿腦袋的問號。

搞什麽啊,他不是都發了廣播暗示這裏危險,讓她和郁成毅別來這裏了嗎!

但很明顯千月此時聽不見他的腹诽,廣播裏再次傳來千月的聲音:“給你三分鐘,哪兒爬出來的爬回哪去。”

千遲:“……”

花了好半天功夫才從三樓爬到二樓的少年咬了咬牙,幾秒鐘之後,摁下了腰間的安全裝置,哼哧哼哧地沿着牆壁爬回了三樓。

窗口又小又窄,但架不住千遲動作熟練。他先将一雙長腿塞進去,然後用一種極度柔軟又怪異的姿勢讓整個上半身也穿過了窗口,最後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

剛準備捋捋頭發做出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結果一擡起頭就看見他姐雙手抱臂地看着他,臉上挂着他極其熟悉的皮笑肉不笑。

莫名其妙的,千遲覺得自己的屁股好像有一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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