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苦着臉，嘴張了又張，仿佛不知該從何說起。但慕萱是不會放過這麽好的八卦機會的，盯緊了他不放松。
“咳……要說那秦琪兒，其實也算是相識多年了。我拜入師父門下時，她已是極道真君，那時還是極道真人……的弟子。那時炎靈師叔也在，師叔、師父與極道真君雖然有門派之別，卻是難得的好友，于是我就這麽認識了秦琪兒。”葉無雙斟酌着詞句，說起了多年前的舊事。
慕萱卻很敏感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嗯？師兄拜入師伯門下時年歲應該不大，這麽說，你和秦琪兒前輩還算是青梅竹馬？”她記得好像聽同門說過，葉無雙天資絕佳，一入聖門便被玄同真人強勢收為弟子。
葉無雙無奈道：“你要非這麽說……也算吧。我當年十歲，秦琪兒與我同齡。”
慕萱點點頭，又道：“所以師兄其實不是怕她，而是因為極道真君的緣故，有心相讓？”不過，以葉無雙的性子，只是因為這個原因就對秦琪兒忍讓到此等地步，慕萱卻不怎麽信。
“當然不是。像她這種女人，為兄我向來是極其讨厭的，怎會因為長輩們的情面而遷就？極道真君的面子可沒這麽大。”葉無雙又恢複了一貫的狂傲，這會兒連極道真君都不放在眼裏了。
果然還有別的隐情！慕萱笑眯眯的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葉無雙看着她笑得溫和無害的臉，突然就覺得這個師妹好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乖巧溫柔啊。那期待的眼神。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可偏偏又讓人生不起來氣。罷了罷了，葉無雙認命地想，誰讓自己倒黴。偏偏這麽狼狽的形象就被慕師妹看去了呢，不解釋清楚是不行了。
“那是……因為她曾幫過師兄，師兄欠她一個人情？”慕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葉無雙露出了一絲驚訝，旋即又笑道：“不愧是慕師妹，一猜即中。不錯，我是欠她一個人情。而且不是一般的人情，是救命恩情。這個情一天還不上，我就得繼續被她折磨。若非如此，我又豈會對她百般忍耐？早就不客氣地把她揮開了。”
揮開？原來葉師兄當秦琪兒是蒼蠅蚊子啊，慕萱覺得好笑。
這一笑，讓葉無雙再度不爽起來。慕萱的視線觸碰到他臭臭的臉色，忙收斂笑意，正色道：“其實，我覺得吧，秦琪兒前輩如果洗掉臉上的脂粉。容貌還是很不錯的，師兄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看她就是故意拿這個恩情當借口來接近你的，可見前輩用心之苦。”
此言一出，葉無雙的臉都綠了：“師妹，我沒得罪過你吧？雖然師兄我風流倜傥，英俊潇灑。仰慕者大有人在，但絕不可能是這個女人。當然了，我眼光也沒那麽差，會看上她——唉，不行了，今晚要做噩夢了！”
慕萱笑道：“師兄确實人才出衆，所以我方才的說法不是沒有可能喔。”
葉無雙攤攤手，不屑一顧地說道：“随便她，反正我眼沒瞎。我會盡快還她恩情，到時候她自然就沒有理由再作糾纏。否則管她是誰的徒兒，我真的不會客氣了。”
慕萱眨眨眼道：“師兄，對待一個女孩子，還是可能對你懷有愛慕之情的女孩子，你這麽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葉無雙一陣惡寒。看着慕萱嫌惡地說：“女孩子？你當秦琪兒如你一般才二十歲出頭啊？我修道至今一百八十二年了，她與我差不多，你見過活了近兩百年的‘女孩子’？老妖婆還差不多！”
“呃……”慕萱語塞，葉師兄這張嘴還真毒。現在她反而好奇秦琪兒以前是不是對葉無雙做過什麽不可原諒的事，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了，不然的話，好說也是自小相識的老友了，至于這麽埋汰人家嗎？再說葉無雙好像也不是什麽随便就記仇的人，這秦琪兒應該是做了什麽把他得罪慘了。
“不過說起來，秦琪兒前輩的修為比師兄高嗎？否則她是如何救了師兄？”慕萱問。
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是不是那秦琪兒仗着自己修為高，打小沒少欺負你，所以你才對她那麽反感？但是看了看葉無雙不太好的臉色，慕萱為了避免自家師兄炸毛，還是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葉無雙擺擺手，哼道：“她比我早修行是不假，但論及修煉速度，拍馬也趕不上我。至于救我之事，乃是因我一時大意，着了金舟老賊的道，被困在了無極鎖靈陣之內。一旦受困此陣之中，從內極難掙脫，然而從陣法之外就容易破解多了。秦琪兒正巧路過，舉手之勞而已。可她此後卻一直以此來要挾我，好好的一點恩情也因此變了味了。”
“無極鎖靈陣！”慕萱叫道。
“嗯，怎麽，你也聽說過此陣？這個可是金舟老賊壓箱底的手段，知曉的人并不多，師妹怎會？”葉無雙有些不解。
“師兄，十多年前，在雲遲山西側，你是否救過一個被金舟困住的小修士？”慕萱激動的問。雖然早就猜測過，那位姓葉的真人可能是自家師兄，但真到了揭開真相的時刻，她還是淡定不能。
葉無雙想了想，道：“不錯，十多年前我前往雲遲山，就是為了尋金舟報那被困之仇，沒想到還未到赤霞派便見金舟在欺負小朋友，我便順手救了一救。師妹你——莫非你就是那個被困的小修士？”葉無雙這下是真的詫異了。
慕萱笑道：“正是我。多虧師兄當時出手相救，否則這世上早已沒有慕萱了。”說罷，她起身鄭重一拜。眼前之人，先是她的救命恩人，然後才是她的師兄。慕萱多年來一直想對那人道一聲謝，哪怕後來金舟被煉成傀儡，她也沒有打消過這個念頭。
葉無雙連忙虛扶了一把，感慨道：“天意如此吧，你大難不死，是你的幸運。後來成為同門，又成為師兄妹，哈哈，這樣也不錯。真是想不到啊，所以說萬事萬物自有其因果，佛家那幫人倒也不曾說錯。”
緊接着，他又道：“那金舟老賊，也不知躲到哪裏去了，赤霞派傾覆之日都未曾現身。哼，他最好藏好了，別讓我找到，不然我還真要跟他把新仇舊恨一起好好算算了。”
慕萱笑道：“那我就先多謝師兄為我報仇了。”金舟就在參商洞天裏呢，慕萱比誰都清楚，但這個可不能跟葉無雙講，就讓所有人都誤會金舟是貪生怕死躲起來了好了。
如此，慕萱總算對葉無雙和秦琪兒的糾葛有了一點點了解，但她還想知道自家師父師伯跟天衍宗的極道真君是什麽關系。依兩個門派的糾葛，即便不是仇敵，但要做朋友，怎麽聽都覺得有些詭異。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曾聽師父提過，他和極道真君幼時乃是同村小夥伴，兩人聽了說書人的故事，以為這世上是真的有神仙存在的，便約好了離家出走，去拜訪神仙學變戲法。”葉無雙笑着給慕萱解釋，從臉色上看，他此時的心情比方才愉悅多了。
“這……”慕萱目瞪口呆，原來玄同師伯年幼時還有這等壯舉，實在是令人……敬佩啊！
葉無雙也覺得很好玩，忍着笑繼續道：“出去以後，兩人吃了很多苦，還差點被人販子拐走，歷盡千辛萬苦還不肯放棄，最終遇上了一個落魄修士。那修士靈根極差，壽數将近，看開了生死便游歷紅塵
縱情享樂，沒想到臨死之前碰到了師父和極道真君。讓他欣喜的是兩個小家夥都是身據靈根可以修煉的，而聽說了他們吃的苦之後，落魄修士簡直驚喜得要哭了。”
“他認為這兩個孩子肯吃苦有毅力，定然能在修煉一途上走得比自己遠，便起了培養接班人的心思。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便只是教導他二人最基本的打坐吐納和心法，不肯讓二人稱他為師父。就這樣，師父和極道真君在老修士的教導下踏上了修煉之路。”
“老修士隕落前，師父和極道真君修為還很低，他便囑咐二人去聖門碰碰運氣，入了門派總比當散修受盡欺負強些。于是他二人便朝着聖門進發了。再後來，師父因為資質上好，順利地拜入聖門，而極道真君因是四靈根，不符合聖門弟子入門标準，只得黯然離開。輾轉幾番之後，他拜入了天衍宗。那時天衍宗還是在問鼎會上還排中流呢。雖然門派不同，但兩人友誼不可磨滅，常有聯系，一直到如今，關系也很好。”
“至于炎靈師叔，是因為師父的緣故，結交了極道真君。誰曾想，他們兩人更對脾性，交情之篤有時候連師父都嫉妒呢。三人的友情在修仙界也是一段佳話了，可惜了炎靈師叔，大好年華卻意外隕落，唉，兩位老友想起此事，也會時常遺憾吧。”葉無雙嘆道。
慕萱忙道：“對了，師兄是見過我師父的，不知他老人家是因何隕落的？”問玄同真君，可能會讓師伯傷心，那就問葉無雙好了。
☆、第一百四十八 炎靈之隕落
“這個……”葉無雙臉上現出了一絲為難和猶豫。
慕萱忙道：“若是師兄不方便說，就當師妹從未開口問過吧。”奇怪，炎靈真君的隕落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葉無雙這吞吞吐吐的樣子更激起了慕萱的好奇。
葉無雙搖搖頭，道：“沒什麽不方便的，也什麽不可說，只是提起師叔，想到他驚才絕豔的絕代風範，忍不住扼腕嘆息，難免傷感罷了。若是師叔還在，于聖門、于師父、于你，都将是一番不同的情景了。然而天妒英才，人亦無可奈何。”
慕萱聽着葉無雙語氣間流露的悵然和敬佩之情，不由得想起了寧清院裏師父留下的遺物。如今得葉師兄親口證實師父的風采，不知為何，她也覺得有幾分惆悵了。若是師父還活着，恐怕也是個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吧。
慕萱嘆了口氣，輕聲道：“不能瞻仰師父他老人家的絕代風華，實在是可惜。不過，即便如此，我對師父的孺慕之情也不減分毫。作為弟子，唯一能做的，便是繼承他老人家的衣缽，不堕師父之清名盛名。”
葉無雙忍俊不禁，笑道：“你這丫頭，當真以為你師父是老死的嗎？一口一個‘老人家’，叫得倒順溜。想當年，炎靈師叔可是修仙界一枝花，極是英俊潇灑，氣韻不凡，無數女修愛得死去活來的，不知招了男修們多少恨呢。奈何師叔不慕女色，一心追求大道，辜負芳心無數。于是又招了女修們的無數恨。”
慕萱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難道……師父他是因為……”是因為這個原因被男修女修聯合起來圍毆致死？噗，慕萱腦補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葉無雙敲敲她的頭。挑眉笑道：“想什麽呢，若真如此，就憑窩囊又憋屈的死法這一點，師叔就絕對可以載入修仙界史冊了。師叔這一生都在追尋大道，卻偏偏隕落在最後關頭，令無數人唏噓嘆惋。”
慕萱默默不言。她在為自己的師父感到不平，也在為師兄一直不肯正面回答問題而苦惱。
接到慕萱閃亮亮的帶着期待的眼神，葉無雙仿佛剛想起來她的問題似的，恍然大悟道：“哦，說着說着又忘了。其實，師叔隕落于對天道的窺探，用不好聽的話說就是天譴。”
慕萱身子一震，直覺這話好像還有深層的涵義。師父到底做了什麽居然遭到了天譴？最終又窺到了什麽？
葉無雙雙掌推出，靈力運轉，又劃了個隔音結界。方才他們說話時已經設過結界了。這一次，是為了更加保險。可見，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有多麽重要。慕萱不敢大意，凝神聽着。
“師妹應當知曉，炎靈師叔在各方面都極有天分，造詣不凡。但說到最突出的，當屬陣法之道。”葉無雙緩緩說着，語調平穩，語氣卻有幾分沉重。
慕萱點點頭。炎靈真君擅長演練陣法，她也是因為在陣法上尚有可圈可點之處才被玄同代為收徒，與炎靈有了師徒情分。這一點，慕萱向來記得牢，她從未松懈過對陣法之道的鑽研。
“師叔成就元嬰之後，當時他的年紀在整個修仙界元嬰修士中都是最小的，被譽為聖門的希望。修仙界的榜樣。但師叔覺得修煉之事要順其自然，不可一味求快，便把精力放在了鑽研新的陣法上。後來，聰慧無雙的師叔竟然想出了以陣入道、直接飛升的法子。他翻遍了上古、近古相關的陣書，覺得此事可行。便進行了一次實驗。幸，也是不幸，師叔成功了，但他卻丢掉了性命。”
“為何？”慕萱忙問。她心裏隐隐有一些不安，師父的遭遇和天譴，這兩者聯系起來讓她覺得，此事好像跟天界之仙的那個約定有關。師父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所以才遭了天譴。
葉無雙遺憾地搖搖頭，沉痛道：“師叔耗費多年心力，終于研究出了通天之陣，并且通過通天之陣看到了天界的景象。誰知，就這麽短短的一瞬，居然引發了飛升天劫。天劫極其慘烈，師叔先前并沒有預料到會有天劫，沒有充分的準備，就此隕落。”
嗯？這麽簡單？慕萱垂眸沉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不相信這件事中沒有陰謀。
葉無雙看着她的搖頭動作，驚道：“師妹看出什麽來了？”
葉無雙不敢相信，也不願去往這方面想。當年門派長老們經過多次分析，最終得出結論，認為炎靈師叔的死太蹊跷，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手在掌握一樣。如今慕師妹只聽自己說了一遍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實在匪夷所思。
慕萱哪裏知道葉無雙一瞬間腦子裏就想了這麽多，她再次搖了搖頭，問道：“那我師父隕落之前可有留下什麽話？我覺得這天劫來的不是時候，此事不簡單。”
葉無雙再次震驚，慕萱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他是覺得慕萱不簡單。連炎靈師叔留下了話都知道，這是推斷還是胡亂猜測的？
他壓下心中的驚詫，一邊觀察慕萱的反應一邊說道：“有。師叔面臨死亡并不畏懼遺憾，只是平靜的說了一句話‘天地之極，原來如此。爾等私自改變，終将承受後果。’說完，天劫已然降下，師叔未能幸免于難。”
慕萱心中一片冰涼。聽葉無雙說到這裏，她已經全明白了。那天劫并不該落，卻偏偏在那個時候落下，分明是想殺人滅口啊！師父說的那兩句話，別人或許聽不明白，但對慕萱這個知曉天地紛争內幕的，她一下子就懂了。
炎靈真君運用大智慧，以初入元嬰境的修為設下通天之陣。此陣通天，于是他看到了天界，看到了艱險重重面目全非的天地通道，然後他說了出來，上面的仙人恐他洩露天機，于是降下天劫，直接将其抹殺，魂魄不存。
慕萱的心在悲涼中又湧入了憤怒。就因為知道了所謂天機，一個鮮活生靈就這樣從天地間徹底消失了，還是那樣一個風華出衆的人，說沒就沒了。
她緊緊攥着拳頭，壓抑着自己的感情，想到自己肩上的擔子，第一次對飛升有了迫切的期待。這期待，卻是因為恨和不甘。
參商洞天裏的白佑感應到慕萱悲憤起伏的心境，不由得驚訝起來，忙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慕萱傳音告訴他稍後再說，便收回了注意力，望着葉無雙。
葉無雙一直在觀察慕萱，看着她悲憤難抑的模樣，便問道：“我觀師妹神情，師妹似乎有什麽發現？”
慕萱整理了一下有些紛亂的思緒，道：“早前我曾在門派藏書樓裏翻閱過關于飛升的玉簡，看得多了便發現了一個很明顯的現象。師兄閱歷豐富，想必也早就有所覺察了。”
葉無雙眼眸轉動，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近一千多年來，修仙界順利飛升上界者寥寥無幾，與前幾千年對比，明顯的少了許多。這一點師兄不否認吧？”
葉無雙點點頭，聽她繼續說。
“連我這個小修士都注意到的情況，想必在修仙界也不是秘密，可是修士們普遍認為這是如今的修仙界靈氣變得稀薄，濁氣越發混亂的緣故。我卻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葉無雙眼睛一亮，問道：“什麽想法，說來聽聽。”他很期待，慕師妹一己之力得出的猜測，會和門派衆長老多年來的猜測一樣嗎？
慕萱直接說是自己的猜測，因為不好解釋這個說法的來源。她也不怕自己會像師父那樣直接被天劫轟殺，一來是因為當時師父的通天之陣驚動了天界仙人，讓他們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所以才多留意，然後送了他一場殺身之禍；而慕萱沒有，天界之仙不可能時刻盯着她，所以她不擔心。二來，即便真的不幸被撞見，就憑參商洞天在手，她也會完好無損。否則，另一派仙人也不會答應。
“我的猜測是，不是如今的修士們實力弱了，而是飛升的難度增加了。假如以前的升天之路是坦途，是大道，那如今的就是獨木橋，而且遍布荊棘。師父的話，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他看得清楚，在上面看來，這就是洩露天機，所以哪怕他有所準備，也不可能在天劫中逃過去。”慕萱一臉慎重，盡量的把這些話說得像是真的是自己推測出來的一樣。
她說完，看了葉無雙一眼，兩人都沒再說話，卻不約而同地一起擡起頭往上面看了一眼。本來想看的是天，但事實上看到的是屋頂。他們還在茶樓內呢。
這個話題太沉重，不然的話葉無雙真的很想好好地誇贊一下慕師妹的冷靜睿智。從這樣的慕師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師叔當年的影子，兩人雖不盡相同，但在某些地方卻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
真不愧是師徒啊！葉無雙有些傷感的想。可惜，這樣一對師徒，卻注定不能相遇相見。于是，他又擡頭，看了遠處淡青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