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2 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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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溯回鏡裏出來的時候,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交錯的時間線終于平靜下來,阮蘇蘇不由地看向裴軒燃,心想,明明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十數年,卻玩出了三生三世的效果。

不愧是我.jpg

“只你一人”的禁制仿佛一個節點,将他們四散的命運線牢牢地釘在了一起,也給出了一點挽回的機會。

可阮蘇蘇卻還是有些難以直面。

她又回到了扶搖仙山,山上的小屋依舊是離去時的模樣,分毫未變。

一轉身,裴軒燃又來去無蹤地出現了屋旁的樹下。

阮蘇蘇想了想,沒有趕他走。

天色漸晚,朦胧的月光傾灑在裴軒燃身上,阮蘇蘇站在屋檐下,忽然開口:“你更喜歡小貓貓,還是現在?”

一開口就是一道送命題。

裴軒燃沉默了。

下一刻,樹梢被一道劍氣擊中,砸落下來,裴軒燃一時分心竟毫無所覺,只在最後關頭險險躲過。

阮蘇蘇笑了起來,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模樣——她就猜到,她剛回仙山有人上門找茬的這段劇情還會重演。

裴軒燃有些無奈地拂掉肩上的落葉,眼裏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縱容。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出自《發如雪》歌詞)

——

有阮蘇蘇在的地方總不會太平靜。

那天,她整個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一個人看到她的去向,也無從感知她的氣息。

裴軒燃尋遍了整座山,最終坐在後山的山崖邊,望着遠處出神。

心境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她忽然從魔宮離去的時候,只是這次更多了幾分落寞和無所适從。

天下之大,她無處不可去得,只要她想,任何人都無法尋到她。

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想要徒勞追尋那點微末的希望。

正當裴軒燃準備動身離開時,身後的雪堆裏似乎傳來了細微的動靜。

裴軒燃敏銳地回頭,定睛一看,雪堆裏竟然藏着一只渾身雪白的小貓。

“……”

沉默了兩秒,裴軒燃認出了這只熟悉的小貓。

阮蘇蘇一時興起變回了小貓。

以小貓的視角看世界有些陌生,阮蘇蘇便不慎翻了車——視線範圍狹窄,一不留神踩空掉進了雪堆裏。

此時的她不畏寒暑,驟然掉進了雪堆裏,不僅沒覺得冷,甚至覺得軟軟的、涼涼的,很是舒服。

窸窸窣窣的聲音順着漫山的雪蔓延,滿是生命的氣息,阮蘇蘇悠閑地閉上眼,一覺睡過了一下午。

等她醒來,太陽已經落了一半,阮蘇蘇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雪堆被她壓出了一個小貓的形狀。

而後,她一擡眼便看見了神色複雜的裴軒燃。

阮蘇蘇:“……?”

發生了什麽?

等旁敲側擊出了真正的緣由,阮蘇蘇忍俊不禁,從此愛上了“躲貓貓”的游戲。

——

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多久,終于等來了經典的劇情。

炮灰聯名上書,懇求新神莫要被妖魔的外表欺騙,早日下手除魔,還世間一個清靜太平。

阮蘇蘇知曉之後,端詳了裴軒燃片刻:“他們好像把你當做了禍國妖妃。”

裴軒燃:“……”

“其實我本來以為那是我的劇本。”阮蘇蘇回想了一下剛變成小貓那段時間的心路歷程。

那時她沒有那些複雜的記憶,純粹而又無憂無慮地作死嬉鬧,恃寵而驕、得寸進尺、萌混過關,所有“禍國妖妃”的技能都點滿了。

卻沒想到如今,在旁人眼裏,她變成了那個被蠱惑的“昏君”。

還真是另一種層面上的“世事無常”啊。阮蘇蘇好笑。

“也可。”裴軒燃忽然道。

“?”

不等阮蘇蘇反應過來他“也可”的意思,裴軒燃忽然走近了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小。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阮蘇蘇看着裴軒燃近在咫尺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懵。

裴軒燃眼裏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融入角色”只用了一瞬間,聲音低且沉、帶着一種說不清的蠱惑意味:“不是說我禍國妖妃嗎?”

阮蘇蘇目瞪口呆,下意識舔了下唇。

還是你會玩。

從那以後,裴軒燃似乎領悟了一點應對阮蘇蘇千奇百怪套路的方法——打不過就加入。

——

時間總能沖淡一切,當初揮之不去的陰霾也總有消散的那一天。

阮蘇蘇本還在想,天下太平的日子會不會像忘川幻境裏那樣枯燥無趣,真正經歷之後才知道,那其實是再美好不過的事了。

游歷四海,見識各種各樣的人和物,大好的河山盡收眼底。

原本魔淵的裂谷如今已經不再是滾滾岩漿,“魔淵,止步”的界碑也終于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故地重游,阮蘇蘇才發現,界碑上的字跡竟然有點眼熟。

“這是誰寫的?”阮蘇蘇沿着筆畫摸索了一遍。

“是你。”裴軒燃回憶。

阮蘇蘇聞言一愣,而後終于從記憶深處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那是最初的時間線,她被抓去魔宮後乖巧安分了沒多少時日,便開始探索起了未知的領域。

而魔宮所有的亭臺樓閣都不設防,連藏寶閣都是随意進出沒有限制,唯有一個地方例外——裴軒燃屋裏的暗室。

既然有禁制,那一定有不想被外人知曉的秘密。

自覺還算是“敵對”身份的阮蘇蘇開始了漫長的潛伏之旅。

然而,也許是流年不利,阮蘇蘇終于成功破解禁制,進去一探究竟過後沒幾分鐘,便被當場抓包,“人贓并獲”。

而那暗室裏也沒有什麽,不過是封存了他的一些夢魇,包括他與魔淵的淵源。

“你不想夢見那些是吧,這很簡單的,我之前自創了一道符文,可以保證夢見自己想夢見的。”

“至于你這種相反的情況,稍微做點邏輯上的更改,也問題不大。”

當年的阮蘇蘇強行掩飾自己被抓包的失誤,揮劍在空中刻印下了一個“止”字。

符文的力量注入了這一單字,阮蘇蘇看了看,又覺得有些突兀、不太自然,于是前後添補了一下,變成了“魔淵,止步”。

“原來那時候的字,被你放在了這裏。”阮蘇蘇輕輕觸碰界碑上的字跡,符文的力量與流晖劍産生了細微的共鳴。

裴軒燃笑了笑,因為這簡簡單單的符文和字跡,确實賦予了奇妙的力量,讓他徹底走出了陰霾,從此心上再無來自過往的枷鎖。

然而,回憶的溫馨持續不了片刻,阮蘇蘇忽然拍了拍界碑:“數百年之後,這玩意不會要成為網紅打卡點吧?”

“到時候一定要派人來收門票錢。”

裴軒燃:“……”

“好了,下一站是哪裏?”阮蘇蘇放過了那塊界碑,看向自己的“周游世界導游”。

“東海。”

——

海風潮濕,浪花打着旋拍在岸邊,沉澱出一片細膩的沙灘。

他們落在了一片小漁村,村民們高呼神跡,惶恐膜拜。

村民們穿着彩衣,帶着各種各樣奇怪的挂飾,像是在做什麽儀式。

“海神降臨,我等不勝惶恐!”

“在此獻上祭品,願海神庇佑,來年風調雨順!”

“……”

被錯當成了“海神”,阮蘇蘇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

“這裏真的有海神嗎?”阮蘇蘇眼睛忽然亮起,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

裴軒燃望向深海:“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海神算是‘神明’嗎?”阮蘇蘇沉入了海中,被蔚藍色的遼闊包裹,心下好奇。

他們見過“僞山神”——自稱神明,其實只是愚昧村民供奉出來的邪物,完全無法與真正的神明相提并論。

那這“海神”……

下墜的速度很快,光線逐漸黯淡下來,深海中偶爾有些細碎的熒光,四周太安靜、太寂寥,每一個方向都望不見盡頭。

“我好像有點深海恐懼症。”阮蘇蘇眨了眨眼道。

雖然不會窒息,但僅僅是一望無際的遼闊,便已經讓心裏不由地産生了微妙的敬畏感。

裴軒燃:“……”

裴軒燃指尖微動,在海水中忽然升起了一片零星的火焰,火焰很快湮滅,卻留下了一片絢爛的光彩。

像是水中的煙火。

尋找海神什麽的只是随口一說,此時也不重要了。

他們游遍了山川河海,坐在最高的雪山崖邊看日升月落,在無邊的荒漠中留下風一吹便散去的足跡,而現在,在無光的寂寥深海中,放了一場絢爛的煙花。

零星的火光宛若星塵,映照在她眼中,裴軒燃一如既往地默默守候在她身側,無論在時光流轉中他們的每一個身份。

好像無論如何都沒法放手。

那就只好攜手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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