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95 章 :宣戰

二人來到軍巡院時,大理寺方暨白已然在那兒了。

仵作驗屍結果,說崔淵乃是大量食用一種有毒的蘑菇而導致死亡。

昨夜食用這種蘑菇的,還有軍巡院左軍巡使。因左軍巡使食用的不多,只出現了腹瀉和嘔吐的症狀。

後廚掌勺的和負責采買的都被抓了。可他們誠惶誠恐,皆以為做給兩位大人吃的,乃是難得的高山紅,并不知是什麽毒蘑菇。

後請懂行的人來分辨,說毒死崔淵的紅蘑菇,看起來的确跟高山紅十分相似。

“方大人,您不會就要這樣定案吧?”撄寧強壓着心中悲憤,緊看方暨白。

“這毒蘑菇的來歷,我自會派人去查查。”方暨白嘆了口氣,“但若是有人有意為之,只恐怕……”

“我知道,崔大人生前與您的關系并不好……”

“方大人,”撄寧話說一半,李為止立即打斷她,對方暨白道:“您向來公私分明,想必在崔大人這件事上,也會一視同仁。”

“這是自然。”方暨白應着,卻是看向撄寧,話鋒一轉道:“但你我都該清楚,此事并非一般的殺人害命。即便我找出罪證,又能如何?”

“由我來!”撄寧義氣道,“我會為崔大人讨還公道!方大人您不敢做的,由我來做。”

方暨白別有意味地笑了兩聲,不置可否。

撄寧卻不管他這兩聲笑究竟是何意味,轉了話題道:“如我沒猜錯,崔大人房裏,該是少了東西吧!昨天他本整理好與玉伏堂有關人等的所有罪證,并寫好奏則,打算今天讓我陪同,一起面見太後。”

方暨白當即吩咐袁徹搜查,結果翻遍了,果然沒發現撄寧說的這些東西——崔淵之死并非意外,更是有了一個佐證。

這時,宮裏頭來了一個寺人。

是來找撄寧的,說是太子召見。

行兇作惡之人,竟敢在這個時候如此明目張膽!真不知是哪來的底氣。

李為止不禁擔憂地看撄寧,好想叫她違抗太子的命令,不要入宮,唯恐兇多吉少。但他也知道,太子之命不可違。

對于太子的召見,撄寧雖感到意外,但卻并無畏懼。既然他拐彎抹角殺了一個右軍巡使,就不會明目張膽殺她一個中壘營校尉,惹得一身血腥。

她看向李為止,寬慰道:“放心!他至少不會在宮裏對我下手。”

李為止點了一下頭,再是不放心,也只能任她去了。

她走後,方暨白不禁對李為止道:“你這司徒,怕是要卷入這是是非非,不能自拔了。”

李為止默了片刻,終于道:“她志向高遠,既已卷入,便無退路。”說着他目光堅定地看方暨白,“我跟她一樣。必要之時,也請方大人您,端明立場。”

方暨白笑着,沒有拒絕,也沒有承諾什麽。

撄寧只身一人來到東宮,前面就是太子所居上陽殿了。

殿外出奇地安靜,竟是一個宮人和守衛都沒有。她四下看了看,保持十分的警惕,心道太子若敢在宮裏把她怎麽樣了,那真是蠢鈍至極!可萬一,他就蠢了呢?

正這樣想着,大殿兩側突然沖出兩隊人來,個個手執刀刃,直将撄寧團團圍住。

撄寧心下一驚,想了想,卻又放松了。

如果太子真要在宮裏取她性命,直接派弓箭手埋伏即可,何必叫這些人搞出這麽大陣仗?

不過,一場打鬥,在所難免。盡管知道結局如何,撄寧還是拼盡全力,以一敵多,抵擋了約略兩刻鐘之久。

終是被困住了,刀架在脖子上,動彈不得。

這時,太子一臉得意又輕佻地走了出來。

走至撄寧跟前,他更是笑得狷狂,輕蔑道:“傳聞五兵營最年輕的校尉,武功超群,今次一試,也不過如此。”

随即他稍一擡手,讓圍住撄寧的人都退下了。

脖子上沒了刀,撄寧便輕松地站定了。

“怎麽樣?”太子走近些,壓低聲音問:“适才有沒有吓個半死,以為我要殺你?”

撄寧笑了一下,“在宮裏殺我,殿下恐怕沒這個膽子。”

太子愣了愣,随即“哼”了一聲,轉入正題,“本太子喚你進宮,是想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至于要生還是要死,全憑你自己選擇。”

“殿下有何好擔心的?”撄寧譏诮道,“我不過是一個中壘營校尉,原本沒有太後傳召,連請谏的資格都沒有,殿下又何須擔心,我會把您做的那些事,禀知太後?”

“你有這自知之明就好。”太子笑容裏顯出幾分猙獰,“否則,我要你跟崔淵一樣,不得好死!”

他直白的威脅、他将崔淵的死,說得好似殺雞儆猴一般輕松,輕易地勾起了撄寧強行壓下的怒火和憤懑。

她終于不再虛與委蛇,嗤笑一聲,諷刺道:“就你這樣,還想繼承帝位?就你這樣,還想成為大周江山的主人?”

太子一驚。從小到大,他何曾聽過誰與他說過這樣的話?他也沒有想過,自己這輩子,會有人敢跟他說這樣的話。

“你說什麽?”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不配做太子,将來,更不配成為周天子。”撄寧一字一句,語氣裏毫無怯懦。

“你!”太子頓時青筋暴跳,怒道:“你好大的膽子!不想活了嗎?!”

“你想讓我死還不容易?現在就可治我一個大逆不道之罪。”但是,她畢竟是太後恩典的中壘營校尉,想治她的罪,又豈能不知會太後一聲?

“你既然知道,還敢在本太子這裏口出狂言?!”

撄寧抱之一笑,“難道我伏低做小,你就會留我活命?現在還站在這裏跟我談這些,不過是吓唬我,威脅我罷了!等崔大人的事情過去些時日,你定然還是會向我下手不是嗎?”

“你若表現得好,本太子自會饒你不死。”太子一副狂妄自大,自以為踩着一只蝼蟻的嘴臉。

“放馬過來吧!”撄寧卻無畏無懼道,“雖然那些罪證都被你毀了,但我,根本不需要這些,也能讓你身敗名裂……不,是一無所有。”

宣戰了!撄寧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麽早宣戰。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宣戰的第一人,竟是太子。

死去的人,逼着她加緊腳步——她再也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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