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不論從什麽角度來講,薇拉在這裏擁有的地位和權力都顯得極其詭異。
麗絲坦一身修長的白色禮裙坐在窗邊回頭沖我笑了,雖然笑中寒意極重,但總比旁人好得多。其他人或是不理我,或是各自低頭品酒對我不理不睬,倒是歐莎愛憎分明不遮不掩,端着一支紅酒杯嘭地砸在我的腳下。
“抱歉,我的小姐。”
歐莎欠了欠身,毫無歉意地走了。
“如果你是為了薇拉的事情而這樣對我,随你。”我對着歐莎的背影說,歐莎停住了腳步,我繼續辯白着:“但是我還是要明白告訴你,這樣的結局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沒有想過要她死,同樣我也沒想過對你們怎麽樣。信也好,不信也好,想要報複我,我也阻攔不了。另外,既然薇拉不在了,你們任何一個喜歡威佛爾,那就去找他,我不會阻攔,不但如此,我還會致以我誠摯的祝福。”
我穿過大廳,準備下樓,忽然我被人拽到了一間雜物室。
“你是有多愚蠢,竟然還将整件事情放在個人恩怨上。”
麗絲坦勾起嘴角,輕蔑地笑,附在我耳邊輕聲說:“你以為殿下真的喜歡你?殿下早就知道薇拉想殺你,珊迪娜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殿下整件事情,為什麽昨天才處死薇拉呢?整件事情你想過沒有,裏面哪裏不對勁……”
她笑着用手掐住我的臉,我吃痛地看着她。
麗絲坦:“殿下一直在尋找牽制薩維托家族的力量,但是薩維托家族的外交實在是太完美,沒有任何敵對的家族,甚至連長老會都無法掌控這支強大的力量。現在沃文家族應該是不會和薩維托家族善罷甘休的,你可是功臣啊,殿下得到你是多麽高興。真不知道西亞為什麽會同意将你送入血城,你就是薩維托家族的缺口,你讓整個家族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機。”
我不解地瞪着,下巴在她那強有力的手下連合上的動作都做不了。
麗絲坦皺着眉,恨恨地望着我:“當初如果不是瑪麗反對,西亞的第一個後嗣應該叫麗絲坦,就是我,絕不可能是你。如果沒有你,西亞初擁任何一個人,薩維托家族的處境要比現在好上萬倍。你知道嗎,長老會可以随時處死你,是西亞承諾放棄首席長老一職才換來你的生命的。你知道首席長老一職意味着什麽嗎,意味着整個血族帝國所有的信息資源掌握在薩維托家族手裏,而不是拱手給王族。如果不是王族授意對薩維托家族封鎖消息,你認為瑪麗的其他後嗣還會遇到滅族的危機,之前難道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讓血族警醒?”
“沃文家族也不是大家族,不與我們善罷甘休又怎樣。”
我無力地反駁着,而這種反駁在我看來不過是自取其辱,我真的是讓薩維托家族和沃文家族反目成仇了。
麗絲坦冷笑:“如今沃文家族作為長駐二十二區的大家庭,是可以對西亞治安權提出異議的。是的,他們無法左右薩維托家族的實權,但如果因此暫停了西亞的職務,在此期間所施行的所有的政策,薩維托家族将沒有一丁點話語權,所以如果王族趁機以任何莫須有的口實來凍結薩維托家族在外的一切資源,甚至是收回外界居住權,你們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
我真的沒有想過這背後的厲害關系,如果收回外界居住權,意味着薩維托家族将和其他在這裏的血族一樣,失去發展後嗣的環境,并且受到王族完全的監控。
她忽地将我抵在牆壁之上,剪指甲扣進了我的肩膀:“西亞給你所有的愛,本來都是屬于我的。”
兩行清淚從麗絲坦的臉頰滑下。
“抱歉,這也不是我的選擇。”
麗絲坦兇狠地看向我,猙獰地露出了尖牙,一只手緊緊勒住我的脖子:“為了保護你,西亞大概永遠都不會告訴你這些,所以我來替他說。如果你再做出讓西亞陷入危險境地的事情,我會親自替西亞、替薩維托家族除掉你。”
“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是昨天?”
我慢慢地吐出這幾個字,我曾經也疑惑,但是沒想通。
“因為昨天是沃文家族的族慶。”
麗絲坦在我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離開了。
是的,我想起來了,西亞要我背的那些東西,成立之日,族慶,歸順王族的日子……那些冰冷的數字意義之所在,我明白了。沃文家族族慶之日,這樣的日子收到親人去世的消息,是多麽痛苦,仇恨又會多麽深。
“小姐,有人叫我把這個交給你。”
來人匆匆離開了,我打開手上的紙條:沃文家族針對二十二區的治安狀況提出異議,長老會通過議案暫停西亞治安官之職。
紙條湮滅了,果然,麗絲坦猜中了。
我緩緩地移動着步子,轉向樓梯,忽地腳下虛空了一步,差點滾下去。我醒過神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被利用的怨恨幫助我忍住了淚水。
我不可以再這麽脆弱,不可以做薩維托家族的缺口,我必須堅強。
可是西亞的原話這個時候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回響:我無法再保護你,記住,只有心死才不怕傷害。
終于明白了,好像整個世界留下我最後才弄懂這一切。
為什麽褚尼杜一開始就讓我提防威佛爾,為什麽西亞告訴我遠離紛争,為什麽維塔長老對薩維托家族發展後嗣強調質量……
維塔長老嫌棄我虛弱,愚蠢,這樣的人似乎生來就被別人操控的。
是我笨啊,當了威佛爾殺人的刀子。
一切都那麽諷刺。
威佛爾也提醒過你的,薇拉殺了那麽多人,為什麽獨獨因為你就處死薇拉,為什麽是因為你,不是你身上的任何一點,除了你冠上的薩維托之姓……
路易也提醒過我家族的紛争,為什麽我不能深一層去想。當時我如果跟路易走了,一切會不會不一樣,會不會還有挽回的餘地。
甚至,如果我當時摔死在礁石之上,是不是結局也會不同,薇拉不會死,艾爾不會恨我,我也不會是薩維托家族的罪人。
為什麽,我會對威佛爾還抱有幻想,為什麽我認為所有冰冷的外表下都有一顆沉睡的心,為什麽這個人要是威佛爾。
【2】
我收斂着臉上的悲憤,一步一步地向門外走去,威佛爾正等在那裏,不自主地想起昨夜的一切,只覺得惡心至極。
多麽想問他為什麽要利用我,可是我只是笑着看着他,一言未發。
威佛爾牽着我的手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在薇拉死後的第二天就秀恩愛嗎,我笑着抽開了手。此刻做其他的一切反撲都不合時宜,我打不過他,我甚至懷疑西亞是否能打過他,他可是古王族的血脈。不過,如果只用殺了他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話,我相信以薩維托全族之力這個任務早就完成了。
漫漫長路,我心裏所有的想法都是如何算計他。
“到了。”
威佛爾說着,優雅地擡手指了指,花園至深之處,一扇緊閉的石門,無一戍衛,難道這就是褚尼杜他們費盡心力想接近的地宮入口嗎?
“不相信?”
威佛爾笑着徑自上前打開了石門:“就是這裏。”
石門內,曲折而下的樓梯隐沒在黑暗之中,而可見範圍之內的那些樓梯刻畫着各樣奇異的圖案和文字。
“怕嗎?”
威佛爾看向我。
這些詭異的場景如何不怕,但是想到現在的局勢,心都涼了,繞開他便準備進去。
“站住。”威佛爾拉住了我:“這裏面是有機關的,我背你。”
我瞪着他,威佛爾錯開我的目光蹲下身去,立着許久我都不願意再親近他。他忽地打橫抱起了我,大步地踏進了那石門之內。
拾階而下,周圍一片黑暗,威佛爾溫暖的胸膛緊貼着我的臉。漸漸地,我的脖子感覺到來自極寒之物的纏繞,內心的恐懼迫使我瑟縮在威佛爾胸前,那樣的場景似乎有一種陣法的力量。
“僥幸過得了那些機關,也逃不過咒語對靈魂的攻擊,尋找內心的脆弱,使人崩潰發狂,直到自殺。”
威佛爾的話回蕩在狹窄的空間裏,樓梯似乎沒有盡頭一樣,那些奇怪的圖案在隐隐發亮的牆壁上活動着,像是有生命一樣,不斷地生長,延長。
“那我們為什麽沒事?”
我問他,多麽想閉上眼睛不去看兩邊的景象,似乎看久了心裏會更加煩躁。
“因為……”威佛爾頓了下:“我們彼此相愛。”
我用力地抓了下威佛爾的脖子,威佛爾悶哼了聲。
“我不愛你。”
威佛爾卻淡淡地說:“能夠安然走在這裏的人都是相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