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石才不知道……
他已經在不經意間暴露了立場。
他只是環視全場……
最後, 視線落在了顧小小身上。
“所以，我們把這件事情詳細的告訴各位嘉賓，尤其是兩位當事人。”
“是希望你們在接下來的錄制中, 能不受大衆的影響, 保護好自己。”
柳安石說完這句話。
便長舒了一口氣……
“那麽, 我們今日的簡短會議，就到此結束？”
“好哦……”
顧小小十分乖巧的應答。
然後……
就告別大家，率先上樓了。
畢竟——
她實在是不太适應導演的溫柔凝視……
更适應不了，整個嘉賓團的“憐愛”目光。
當然——
還有另一個原因……
就是，她還惦記着自己的小破石頭2.0啊！
2.0裏, 會不會也有記憶夢境？
能不能為她解答，她之前的所有疑惑？？？
崽崽實在是……
好奇極了。
好奇……
宋溪明明已經集夠了10000點主角光環，但為什麽還會出現在“第101個任務世界”，完成什麽收集主角光環的任務啊？
好奇……
在宋溪這一人一統身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小小回了房間。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離開大廳，回自己的房間。
無他——
他們沒人願意和宋溪那樣的人, 同處于一個空間。
他們, 統統站在了宋溪的對立面……
也, 站在了顧小小的身邊。
他們……
此時此刻, 無一不是極度厭惡宋溪的啊！
包括楚漠。
楚漠……
之所以能在和宋溪擦肩而過的時候, 維持微笑臉, 完全是因為：刻在他骨子裏的禮儀教養, 在艱難支撐了。
所有人都走了。
原地……
徒留下宋溪。
被所有人譴責、唾棄的宋溪。
事實上——
宋溪才不在乎所有人呢！
她在乎的，只有楚漠。
只有……
勉強維持她最後5點主角光環的楚漠而已……
可——
就在柳安石分享他所謂的“大瓜”的時候，在所有人都逐漸開始憐惜顧小小的時候……
楚漠對她僅存的5點好感度……
掉了！
刷刷的掉個不停……
她聽着耳邊清脆的提示音, 差點兒都要瘋了！
可——
她完全阻止不了自己腦海裏, 系統那清脆的語音播報提示音——
[叮——]
[系統檢測到：楚漠好感度-1]
[叮——]
[系統檢測到：楚漠好感度-1]
……
足足減了4個點。
“……”
宋溪看着空蕩蕩的大廳, 一整個欲哭無淚。
她甚至不知道是該慶幸，楚漠對她還保有最後一點好感；還是該難過，楚漠對她的好感度只剩下1了。
她只知道……
此時此刻，她在這第101個世界裏，剩餘的主角光環值，也只剩下1了。
可笑！
只剩下1個主角光環……
她到底要怎麽重回自己原本的小說世界啊？！
啊！！！
真的。
她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小說世界裏……成為女主……
而已。
而已？
小破石頭2.0的記憶夢境中……
顧小小以“第一視角”，聽到“宋溪”說這句話的時候，簡直要驚呆了！
她弱弱的在心底發問：
什麽叫“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小說世界，成為女主……而已”？
宋溪說到底，只是貪圖“女主光環”為她帶來的地位、財富、名利吧？
不然，她怎麽會在進行快穿任務的時候，如此……如此的“無所不用其極”呢？
顧小小看着眼前的一幕……
神色逐漸複雜。
她逐漸回憶起剛開始——
她剛開始進入2.0記憶夢境中的樣子。
那個時候……
才是宋溪的第一個任務世界呢！
她以意識的形态，依附在宋溪腦海裏的系統上。
成為系統，陪伴着宋溪完成快穿任務；也……感知着系統的情緒。
系統“看”到：宋溪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經典的“灰姑娘與霸道總裁”世界。
而一開始——
宋溪身為女主“灰姑娘”。
是沒有按照原定劇情，被霸道總裁身邊，那優秀又耀眼的白富美未婚妻刁難的。
因為這個世界的白富美未婚妻，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所處的階級，遠高于灰姑娘。
她又為什麽要分給灰姑娘，不必要的眼神？
（以上，也是本崩壞世界的bug所在。）
所以……
她和霸道總裁的初遇，遠沒有原定劇情中那麽驚心動魄、撩人心弦。
她……
也并沒有在這場“初遇”的戲碼中，收集到足夠的主角光環。
宋溪很傷心。
她甚至開始擔心……
擔心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順利回家；擔心自己還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做女主……
本來默默看着的系統，心軟了。
盡管，此時的它，已經在宿主的嚴厲警告下，成為了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類比宿主世界的手機、電腦……
但——
這也只是它為了宿主，抛棄了自己本該擁有的“情感”而已。
所以……
它猶豫了半晌。
還是沒忍住，選擇了把“神秘洗腦buff”的事情告訴宿主。
它用冷冰冰的機械音、用例行公事般的語氣，掩蓋了自己對宿主的心軟……
它在她腦海裏說。
[宿主，其實快穿局在每個任務世界，會為任務者留下一個使用“神秘洗腦buff”洗腦本世界原住民的名額。]
[這是您在任務世界的底牌。]
[所以……]
[您大可放開拳腳走劇情，盡力收集主角光環。]
[快穿局會為您兜底。]
系統的話音剛落，那本來還在傷心欲絕的宋溪，就亮了亮眼眸……
[那……我豈不是可以現在就使用這個底牌，讓白富美未婚妻，刻意在霸總男主面前針對我？]
系統欲言又止。
它說這件事情的本意，只是希望宿主能開心點兒、能放下心中的顧慮，去用自己的實力大展拳腳，贏得主角光環……
而——
不是讓她依靠buff啊！
它緩了緩，還是用冷冰冰的機械音開口。
[溫馨提示：宿主本世界的“神秘洗腦buff”名額，只有一次。]
它這是在勸她慎重使用buff。
可——
此時的宋溪，才顧不得什麽“慎重”！
她當下就摸索到了“神秘buff”的使用方法。
她把buff，順利的種到了白富美的身體裏……
有了這個buff，她的收集主角光環任務，的确順利了許多。
白富美未婚妻，從無視“灰姑娘”的狀态突然轉變；轉變為仇視她、憎惡她……
宋溪嘗到了甜頭。
她看着逐漸上漲的主角光環值，手到擒來的陪白富美玩兒“你陷害我？我有霸總保護”的弱智游戲。
可……
白富美的憎惡，來的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到：連霸總看到她無腦欺負灰姑娘，也會懷疑她是不是中邪了的地步……
（此時，001號，灰姑娘與霸道總裁世界，崩壞程度，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擴大了。）
可——
宋溪并不在意。
她不在意霸總的懷疑……
更忘記了神秘buff，一個世界只能使用一次的底線！
她不顧系統再三的勸阻，再度使用——
這一次，她直接把“洗腦buff”種在了霸總身上。
她要讓霸總也無腦愛她。
她……
成功了。
霸總對灰姑娘的好感度達到了50，白富美的被大衆厭惡值也達到了50.
宋溪在001號世界的主角光環收集旅程順利結束……
她美滋滋的要求系統：開啓下一個世界的任務。
她走了，去了別的任務世界。
她完全不知道……
001世界裏，霸總和白富美未婚妻的親戚朋友們，對宛如中邪一般的兩人，手足無措……
（至此——）
（001號世界，雖然表面上按照既定劇本走完了劇情，但實際，已經千瘡百孔，崩壞的更加徹底……）
而去了後續世界的宋溪，更加肆無忌憚的延用着她第一個世界收集主角光環的辦法……
她一次又一次的把系統的阻止抛在腦後、一次又一次的施展神秘buff洗腦關鍵人員！
她的主角光環攢的飛快……
宛如坐火箭般飛升中！
當然……
後續世界的崩壞程度，也宛如坐火箭般飛升……
直到——
052，“反派的白月光替身”世界。
宋溪就是那個“替身”。
她一進入世界，就熟練的施展buff——
給白月光下一個洗腦buff，以确保劇情展開後，白月光會當着反派的面兒，無腦挑釁她。
給反派下一個洗腦buff，以确保白月光無腦挑釁她後，反派無條件寵她、信任她。
而……
在這樣“百分百控制主、配角”的激進手段之下，宋溪的主角光環收集的十分順利！
她的主角光環值，很快就收集到了99/5199。
只差最後一個點！
反派的最後一點好感度……
宋溪打算一鼓作氣！
卻——
一不小心，被反派的對頭，也就是052小說世界的“原男主”，發現了異常。
他直接就是一個秘密聯合某研究所的大動作！
他帶着十幾個科研人員和專業設備，活捉了宋溪……
宋溪……
差點兒就要被這群人切片研究了。
可——
緊要關頭，系統再一次不忍心。
它淺淺設法，入侵052世界，囚禁宋溪的電子鎖。
它放了宋溪，是打算帶她緊急退出052界的……
但——
宋溪掙脫束縛的第一時間，不是逃跑。
而是反手給研究室所有人種下洗腦buff、給原男主也種下洗腦buff。
她給他們的洗腦是……
自殺。
集體自殺！
這一場轟動了全國的某研究所核心人員集體自殺案，到最後也沒找到兇手。
因為……
兇手本人，已經飛快的拿到了反派的最後一點好感度，去下個任務世界逃之夭夭了……
052世界的經歷……
讓一路看着“宋溪……用激進手段，收集主角光環”的系統，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也讓一直以“系統”視覺，觀看了宋溪前52個任務世界經歷的顧小小，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她神色複雜的以“第一視覺”，看着系統和宋溪争吵。
看着系統再也無法充當：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
系統的機械音冷的可怕！
它一字一句的質問宿主——
[為什麽？]
[為什麽你沒有按照原計劃，确認放棄052任務？]
[為什麽你要為他們種下洗腦buff，又命令他們集體自殺？！]
[你知不知道那個世界……]
系統的話并沒有說完。
因為……
聽到它飽含怒意的質問，宋溪比它還要憤怒！
[？！]
[你怎麽回事？！]
[你可是親口告訴我：你會成為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的！]
[這就是你的承諾？？？]
宋溪的話一出……
系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宋溪自以為占據上風，十分不屑的嗤笑一聲——
[我為什麽要放棄任務？]
[我在那個世界，只差1個點，就能收集夠主角光環了啊！]
[為了安全的完成任務，我不介意讓那幾個紙片人集體自殺。]
[……]
紙片人？
系統十分的不可置信……
它以為：宿主應該明白的。
應該明白，這三千小說世界的每一個裏，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
畢竟……
就連宿主自己，不也是來自于某本小說世界嗎？
系統嘗試和宿主溝通。
[宿主，他們不是紙片人，他們和你一樣，生活在小說世界，是活生生的人……]
[閉嘴！]
宋溪眼底是明晃晃的厭惡。
[他們是生活在小說世界裏，可……又不是我的小說世界……他們在我的眼裏，才不是人！]
[所以，我為什麽管他們的死活？]
宋溪一聲嗤笑……
[……]
系統徹底的沉默了。
系統十分不理解……
世界上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宿主啊！
明明，同樣的身處三千小說世界；明明，同樣的有血有肉、有心跳的書中人……
到了宿主的眼裏，就有了區別。
它隐約意識到：自己綁定的宿主，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惹出大麻煩。
可——
誰叫它只是一只懵懂的、擁有“類人情緒”，卻并未擁有“類人思考能力”的系統呢？
此時的它，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得盡早報告給快穿局。
它只是……
又因為“沒能成為莫得感情的機器”，被宋溪狠狠的咒罵了一通。
宋溪咒罵了系統之後，又按照自己的老方式完成任務……
這一次，她比在052世界謹慎了許多。
上至主角配角、下至和主角配角有所關聯的炮灰路人……她統統都給他們種上了神秘洗腦buff！
毫無疑問！
她收集主角光環的進度，更快了！
快到……
像是開了外挂。
事實上——
她的确是開了挂。
她用着系統贈予她的能力，又時不時對系統的好心勸阻，表示拒絕與咒罵！
她十分自得的游走在各個快穿世界之間……
她……
終于來到了第100個任務世界。
距離收集滿10000主角光環值，只差一步！
而她……
也十分完美的，用buff完成了這一步！
她成功了！
她積攢勾了10000點主角光環值……
她很快就可以回自己的小說世界了！
她到現在……
都還記得：自己小說世界的劇情呢！
她想要在自己的小說世界中，成為女主！
享受萬衆矚目！
享受富可敵國！
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
享受……
小說女主，阖該享受的一切女主光環！
宋溪眼底的貪婪，再也掩飾不住……
就這樣，被系統、以及依附在系統之上的顧小小，盡收眼底。
[!]
“!”
顧小小和系統，俱是一驚！
可——
宋溪已經在兌換了。
她要用10000主角光環值，兌換一個回自己世界，成為女主的機會。
她毫不掩飾的，暴露出自己的貪婪……
[叮——]
[系統已檢測到：宿主申請使用10000主角光環值，兌換回原小說世界的機會。]
[叮——]
[系統正在兌換中：兌換進度10%、50%、89%……99%……]
系統的電子音，被迫響起……
可事實上——
系統終于清楚的意識到：這樣的宋溪，如果一旦被成功放回原世界，那……她的原世界，也就距離崩壞不遠了。
不！
不能這樣……
它決不能……
讓宿主兌換成功！
所以，它終于向快穿局發起求救信號！
是的。
和求救信號一起發出的，還有一段記載了宿主以往 所有所作所為的數據。
這些一經發出，就被快穿局接收到了……
終于，在緊要關頭——
[叮——]
[經快穿局審批，宿主主角光環值來源不當，兌換失敗。]
系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
宋溪，則是臉色一僵。
“什麽叫：主角光環值來源不當？”
[宿主……]
[233系統已再三提醒您“洗腦buff”的使用上限，是每世界一次。若宿主在同一世界過多使用“洗腦buff”，則會加速崩壞世界的崩壞速度……]
系統試圖解釋。
可——
宋溪只是更加氣急敗壞！
“該死的！！！”
“收集主角光環就能兌換回我原本世界的機會，這是你答應我的條件！”
“既然是你答應我的，那你管我用什麽手段收集到主角光環？”
[可是宿主……]
[你收集主角光環的方式……是以崩壞小說世界為代價的啊！]
[這樣得來的主角光環，太過血腥……我們要不起。]
系統滿滿的無奈。
宋溪再也忍不了！
她對這惡心人的主角系統，耐心告罄！
她十分不講理的冷哼一聲——
“我管你們要不要得起……”
“你只要給我兌換回原世界的機會就好了。”
“不然……”
“不然我現在就把這第100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洗腦！”
宋溪掌心，“洗腦buff”的氣息蠢蠢欲動。
“反正……”
“我洗腦了這個世界的人，照樣能獲得金錢、權利，照樣……能被萬人矚目！”
她在威脅系統。
可……
等她無意間說出了這句話，她才恍然大悟！
對啊！
反正她就算是回原世界，追求的不過也是個榮華富貴、權利美男。
而……
現在，只需要她洗腦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她照樣可以擁有這些！
宋溪眸色一閃！
也不等系統反應過來……
就将積蓄了滿滿一掌心的“神秘buff”，灑向人間！
[宿主！！！]
系統大驚失色！
可——
已然來不及！
依附于系統之上的顧小小，卻察覺到了一抹不一樣的氣息……
是的。
另外一抹，比宋溪、比系統都要強大數倍的氣息出現……
準确無誤的，被顧小小覺察。
也……
只被顧小小一人覺察。
她好奇的看向“神秘buff”飛出的方向……
那裏，好像突兀的出現了一道氣息牆。
抹殺了所有的、由宋溪扔出的“神秘buff”氣息。
也……
阻止了宋溪的瘋狂舉動。
“！！！”
[！！！]
記憶夢境裏的宋溪和系統，這才察覺到了這抹力量的存在……
宋溪是滿滿的震驚！
震驚與恐懼！！！
因為……
她發現不止是她揮灑出去的“神秘buff”被抹殺。
就連……
她自身的、系統贈予她的控制“神秘buff”的能力，也在逐漸消失……
她滿臉震驚與恐懼！
而——
系統的心情，則和宋溪全然相反……
它認出了這抹力量的主人。
它知道——
祂，終于還是來了。
祂一聲輕嘆。
便直接取代了系統。
然後——
宋溪便聽到了真正的機械音。
冰冷、森然，毫無情感起伏……
卻——
足以讓聽者神魂俱顫！
[警報——]
[233系統及其宿主，嚴重違反快穿局規定。]
[現，快穿局罰——]
[一人一統，剝離部分能力及記憶；永封于真假千金小說世界（即，宿主宋溪原世界）。]
宋溪目露驚恐！
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那聲音所說的“剝離部分能力及記憶；永封于真假千金小說世界”的含義。
她當時就……
腳下一軟，癱倒在地上。
不僅……
是因為她被這道聲音吓到癱軟。
更……
是因為：她明顯察覺到，在這聲音一出後，她體內的某些東西，也在逐漸消失……
正如同她剛才消失了的、控制“神秘buff”的能力一樣。
顧小小默了默。
事到如今……
她已經清楚的知道：宋溪為啥會揣着10000主角光環值，在第101號，真假千金世界“執行快穿任務”了。
原來……
這一切，不過是祂對宋溪和系統233號的懲罰啊！
101真假千金世界，就是宋溪苦苦追尋的……
屬于她的世界。
可宋溪——
竟然一直以來，都妄圖逃離這個世界。
“……”
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