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
“病了，就該死？”
顧小小軟軟的開口，聲音裏，還帶着滿滿的茫然……
卻——
足以叫所有人都一愣。
彈幕、現場……所有人都剛剛才看到……
被大家單方面“圍攻”的林柒，眼神陰鸷的起身。
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沉默離開——
“呵……”
他起身離開之前，喉間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像嘲諷衆人。
卻更像是……
【自、自嘲？】
彈幕……俱是一靜。
剛才還吵嚷着“晦氣”的群衆，盯着屏幕裏那個低着頭、看不清楚神色的少年，逐漸沉默。
“我、我們，是不是過分了？”
人群中有人低低呢喃。
下一秒，卻被另一道聲音打破——
“啧，至于嗎？”
“讓病秧子離開就是逼他去死？”
“萬一，你們的菜上，已經攜帶病毒了呢？大家不得為自己的健康考慮一下？！”
吳楠驚訝。
“原來，大家都不擔心病毒沾上你們的菜嗎？”
“那個……”
“為了安全起見，能不能給我退菜？”
還是有人低低出聲。
“畢竟，家裏還有孩子……我買這紅薯和山藥，本來是想為他熬粥的……”
“還有我！”
“我也要退！”
另一道女聲迫不及待跟上！
“媽媽？”
“可是……你剛才答應給我買小半斤紅薯和山藥的！”
“媽媽媽媽，我想喝香甜軟糯的蔬菜粥……”
“喝什麽喝？！”
女聲尖銳的響起！
然後又壓低了聲音……
“你沒聽到，剛才那哥哥咳嗽，會傳染病毒的嗎？”
“可是，我看哥哥每次咳嗽，都有認真的背過身，避開蔬菜哦……”
“那也不行！”
“說不定病毒會飛到菜上呢？”
“乖，退了這些，媽媽給你買別家的嗷！”
“可是，他也用帕子掩蓋口鼻了！不會有病毒飛到菜上噠！”
“不行！”
那位女士罵了孩子一通……孩子嚎啕大哭。
女士本人，再回眸看向顧小小，又是一副優雅溫柔的樣子：“對不住啊姑娘，為了我孩子的健康……還是拜托你給退下菜吧？”
有一有二，就自然有三有四……
“那我也要退！”
“給我也退一下吧，老板？”
“……”
【！！！】
【這群人怎麽能這樣呢？！手都差點兒打到妹妹的額頭了！】
【連孩子都知道林柒防護措施做的很好，不會有病毒落到蔬菜上……大人倒真的被吳楠一挑唆，就一點兒理智都沒有了？！】
【那個那個！怎麽能直接從妹妹手裏搶錢呢？還好妹妹及時把錢挪走了……就是可惜了那些大白菜……爛了不少。】
【而且……林哥的病才不會傳染！】
【他雖然時不時會咳嗽，可那時早些年生病留下的病根，是根本沒有傳染性的！】
【現場亂成這樣，都沒有城管嗎？】
顧粉、林粉，又是心疼正主，又是氣吳楠的随意挑撥……更無奈：大家怎麽輕松就相信了吳楠的鬼話？
顧小小沉默着給大家退款。
最開始還能勉強維持着秩序……
可是，後來竟然有人渾水摸魚，想從零錢盒子搶錢？
還、還弄爛了一顆大白菜！
貔貅崽崽不發威……真當她是病貓啊？！啊！！！
“都給我安靜！”
顧小小出聲。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板着臉。
擁有小酒窩和圓杏眼的姑娘，本來不笑也是會顯露出幾分嬌憨可愛的。
可她此刻……
板着臉，站起身來。
淡金色的杏眼眯起，沒有一點兒笑意。
不怒自威——
無端的，讓人不敢直視。
現場，真的逐漸安靜了下來——
彈幕，也紛紛啞然。
【怎、怎麽回事？】
【妹妹，竟然比林哥還讓我感到……恐懼？】
【我也……我還以為，這是我的錯覺呢……】
顧小小眯了眯眸子——
上古瑞獸貔貅，不是病貓！
她的盛怒，也不是兩腳獸可以承受的……
現在，她不過用了兩成威壓。
“退錢可以，但煩請遵守秩序，禮貌排隊。”
她歪歪腦袋，甜甜一笑……酒窩淺淺。
卻再也沒人敢輕視她——
她雖然是笑着的，但那雙淡金色杏眼裏，滲透着漠然與森冷。
她用那雙眸子環視衆人……
周圍的人紛紛避開她的視線。
她說：
“但在退錢的同時，我有必要替我的朋友和大家澄清——”
“他沒有傳染病。”
“他每次咳嗽的時候，都會用幹淨的帕子遮掩口鼻，轉身避開所有蔬菜……”
“他很好。”
顧小小頓了頓。
聲音輕了幾分，染上了幾分疑惑：“他的病，不會危及各位……各位怎麽就避他如蛇蠍？”
“萬一……”
有人喃喃低語。
【萬一？】
【原來，一個“萬一”，就足以讓吳楠挑撥起這場亂象？】
大家……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萬一？”
顧小小更疑惑了！
“我們病人家屬都親口說了，他沒有傳染病。”
“所以，你們的萬一是哪兒來的呢？就是因為隔壁賣竹簍的一句話？”
她說到這兒，輕輕的笑了笑……看向吳楠。
“那這個萬一，可真是夠‘萬一’的了。”
【夠萬一？狗玩意？！】
【妹妹說的好！吳茶茶就是狗玩意兒！】
【樓上牛蛙！我做夢都沒想到——這句話還可以這麽理解！】
【不過！我喜歡！！！讓吳茶茶個狗玩意兒惡意引導！罵死他！Tui！！！】
彈幕頂級理解，極度舒适——
“行吧。”
“千金難買‘萬一’。”
鏡頭裏，顧小小已經乖巧的一笑。
“你買了什麽？”
“我把錢退給你？”
她看向那位說“萬一”的人。
“……沒、沒買。”
【沒買？】
【所以，沒買你“萬一”什麽呢？！】
【這群人裏，到底還有多少人和他一樣啊？！！！】
給爺氣笑了……
“可你站在最前排。”
崽崽想了想，好脾氣的提醒。
“……”
那人臉“刷”一下通紅！
短暫的沉默後……
“那、那我現在買？”
【？？？】
【這又是個啥迷幻操作？】
“我現在買。”
“剛才本來就想買紅薯和山藥……結果來得晚被搶完了……”
“大家吵着退貨……”
“然後你就carry全場，我一個嘴欠，被槍打出頭鳥。”
他讪讪一笑，拎起一袋紅薯山藥——
“現在撿個漏也不晚吧？”
“當然不晚。”
本着“來者皆是客、顧客是上帝”的原則……
崽崽微笑服務。
【好家夥？！】
【我以為你是來湊熱鬧的……沒想到你是來撿漏的？】
劇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彈幕屬實是始料未及。
鏡頭裏……
剛才喊着要退貨的人，也呆了呆。
甚至，不少人都齊刷刷看向“撿漏王”！
撿漏的人無辜的聳聳肩：“人家攤主說了：剛才那位少年沒得傳染病，咳嗽的時候還都捂着口鼻、避開菜攤……”
“誰一年到頭沒咳嗽過幾聲？”
“我不害怕，就先來撿個漏吧！”
他說的理直氣壯……然後又讪讪的回眸：“妹妹，我這袋紅薯和山藥，多錢？”
“九塊九，給您抹零，九塊就好。”
顧小小遞上紅薯山藥。
“？！”
“無恥！我買的都是原價，沒給抹零呢！”
人群中有人嘀咕……
“那個……老板，我不退了嗷！”
又有人反應過來，忙抱着自己的蔬菜，逃走！
笑話！
誰一年到頭沒咳嗽幾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