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詐
樓下的聲音更加慌亂, 但很快便安靜下去,來人甚至呼吸都很輕。
“苗王寨的人這麽快就來了?”
她語氣中帶着惋惜,一副算你小子走運的模樣, 将腿平放回去, 還不忘偏頭蹭蹭他:“蛇蛇?”
他的體溫傳來, 想必臉上血紅。
“生氣了?”偷瞄一眼。
梁悅雖然說得小心,但才不相信他真生氣。
她剛想擡頭往下看看, 便被他按住了額頭。
“不許看!”
“嘿嘿嘿,不看不看。”
他躬身撐着, 盡量不接觸到她, 一面平複,一面委屈道:“你看, 你什麽時候讓我決定了!”
梁悅輕輕撫了撫他後腦,壞笑道:“你現在不就在撅腚嗎?”
臨岐:“……?”
臨岐:“!!!”
待兩人規整好,才發現這遭真是巧。
既給臨岐解了圍, 又震得外頭心存疑慮的來人一個趔趄。
樓下站着附近幾個寨子的家主們, 他們去而複返, 從村寨裏帶來各種上供的物品, 只為從苗王寨得到一些高品質的蠱源, 結果都被威壓震翻在地。
原本還以為是青林寨的家主想攔着他們, 自己一個人獨得獻寶的機會, 沒想到拍在了馬蹄上!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移動, 良久後一面色血紅的少年立在廊下, 一副好事被打斷的盛怒模樣。
他們戰戰兢兢, 等着被發落。
以為這次死定了,結果這位大人雖然陰晴不定, 但有一聲嬌滴滴的“阿郎”隐約從屋內傳出,他便重重地哼了一聲,扔下一句“滾!”,轉身回了屋。
衆人如釋重負,趕緊把手中的物品整齊碼在院落中間,再躬身退了出去。
梁悅在屋內已經笑倒,見他回來,給他倒了一杯清茶,捏着嗓子:“阿郎,喝杯茶去去火。”
臨岐:“……”
他把外面的情況告知梁悅,梁悅繼續夾着回話:“知道啦!”
臨岐重新把隔音陣布上,扶了扶額角:“你能好好說話嗎?”
梁悅嘟嘴:“我有好好說話呀!我想好了,你看上去比較能裝,等苗王寨的人真到了,我就蒙面,你跟他們說,敢看我就把他們眼珠子挖出來喂蛇!要不然就把他們四肢斬下來做成人偶!”
臨岐:“……”
這是因為他沒有“滿足”她而開始發瘋嗎?
他也不想這樣懷疑的,但她的眼神刺人得很!
臨岐趕緊用要去外面看看那些人送來的“貢品”為由,一溜煙跑了。
他下了樓,将院子中間的物品随意看了看,都是些靈植草藥。
他想了想,把青林寨的家主喚來。
“大人,大人恕罪!那些家主我攔了,沒攔住……”他不敢多說,點到為止。
“行了!帶我去看雲隽!”
臨岐黑了臉,不想再提這件尴尬事!
雲隽被關在她自己的房間,周圍布滿蛇蠍蟲蠱。
那些蟲蠍,尤其是長蛇,在臨岐還未踏上吊腳樓臺階,便瑟縮着躲去一邊,此情此景,叫青林寨家主看得心驚!
傳聞百年前苗王大人可控天下蟲蛇,看來傳言是真!
翻湧的蠱潮退去,給一步步踏上臺階的冷厲少年讓出道路。
臨岐一腳踹開門,便見女修盤腿坐在房中。
為顯真實,她被臨岐下了奪靈陣,雖然形容狼狽,但表情十分平靜。
見來者不善,眼皮都未擡一下。
“雲隽,數百年不見,你見到绮兒歸來,第一件事就是刺激她?你可真行!”
雲隽聽聞此言,心中納罕,此人看上去年紀輕輕,卻好似對這舊事中人的心思揣摩得很透徹,她心中那古怪的懷疑又冒出來了——此人,真的跟尋真那魔頭沒關系嗎?
臨岐見她還是一言不發,冷道:“如果不想萬蠱加身,你老實點!”
雲隽終于動了動,嗤了一聲。
“把她身上的東西給我。”
青林寨家主趕緊将搜來的乾坤袋雙手捧上。
臨岐當着雲隽的面,用她的血解開了乾坤袋禁制。
雲隽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但很快被她掩飾過去,臨岐卻沒有漏看,他不動聲色,只洩憤般将乾坤袋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在地上。
頓時屋內靈力大盛!
屋內威懾監視用的蠱蟲們蠢蠢欲動!
臨岐快速而精準地從衆多物品中,找到了那塊充溢着靈氣的玉佩。
這玉佩十分眼熟……他手中不就正有一塊嗎?!
他用靈力鏈将玉佩卷在空中,問:“這是什麽?!”
雲隽冷笑一聲,偏過頭不再理他。
臨岐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對方不動,他也不動,他只将這玉佩收起,轉身就走。
留下青林寨家主愣在當場。
片刻後,确認臨岐真的走了,男人才無奈地對雲隽道:“隽娘,這?”
雲隽一個狠厲的眼刀飛過去,對方趕緊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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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岐将新拿到的玉佩給梁悅看,梁悅愣住:“你怎麽把神魂之玉拿出來了?”
他搖搖頭,将真正的神魂之玉取出來:“這事越想越不對勁。”
梁悅眉心一緊:“你懷疑這個雲隽給我們設套?”
臨岐語氣肯定:“不用懷疑,肯定有詐。”
梁悅将頭一揚:“怕她?!”
她将兩塊玉佩放在一處,除了獰潭那塊下面吊着流蘇,乍一看真的很相似,細細比對下來,才能看出些微的差異。
“雖然感覺太巧了,但所謂無巧不成書。況且當時界壁動蕩也是這塊神魂之玉引我們過去的……”
臨岐道:“等苗王寨的人到了,看看他們的态度。”
這一夜沒再出什麽幺蛾子,除了臨岐不敢靠近梁悅。
梁悅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她一想靠過去,臨岐便躲,嘴裏還狡辯:“苗王寨的人随時可能到來,咱們需要理智些。”
梁悅:“……”
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
臨岐見她終于消停下來,背對着她坐下,輕聲與她商量:“悅悅,你先回家睡會吧?”
梁悅沒想到他居然抗拒到這個程度,訝然:“怎麽?要趕我走?”
臨岐:“……”
臨岐:“不是。”
他能說是因為他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卻又不知道怎麽應對嗎?太丢臉了……
梁悅見他那窘迫的樣子,都不敢回頭看她,了然道:“我知道了,你是想偷偷地……”
自己解決?
臨岐:“?”
他第一時間沒聽懂,但她那表情就能看出來,又是調戲!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梁悅湊過來,掰着他肩頭,笑眯眯道:“好了,不逗你了,值夜辛苦啦!”
一枚輕柔的晚安吻落在他臉頰。
臨岐轉頭,梁悅已經不見身影,只餘放在他手中的暗金色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