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雲袖子一揮,一陣霧氣就從地底升起,繞在他和陸尋真身周。等這些霧氣消散之後,兩人已經身處玄清堂外的森林中。
陸尋真夢游般伸出手揮向四周的空氣,“你……這就溜了?他不會追上來嗎?”
本來以為就憑宋逸雲那張嘴,還得跟司空敘再辯個把小時才能罷休。誰知道他這回不按牌理出牌,直接采取了這樣的方式來回避。
“煩得很,叫他閉嘴又不肯。”宋逸雲往前走幾步,在溪邊找了塊幹淨地方躺下,“我們進來的時候我已經順手把這裏封住了。雖然司空敘确實是為我着想,但他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是什麽?”陸尋真順口問。
等了半天不見宋逸雲回答,她才把視線從樹幹那群搬食物的螞蟻身上移向宋逸雲,卻正好對上那雙漆黑眼眸。
“你……”陸尋真摸摸脖子,“看我幹什麽?”
“還疼嗎?”他突然問。
陸尋真還是那副迷茫的模樣,“不疼啊。”
宋逸雲被她這摸不着頭腦的遲鈍樣子氣笑了。
他在那片嫩綠柔軟的草上躺得很是舒坦,垂落的發絲和滑到肩上的外衫都透出一股散漫。不像常人印象裏不茍言笑的尊神,倒像古代大戶人家出游的公子哥兒。
這時候他一只手墊着後腦勺,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身側空出的位置,一聲“過來”,把這一臨時的“形象”發揮到了極致。
陸尋真像個被調戲的良家婦女般躲在樹後面,磨磨蹭蹭不敢過去。宋逸雲再次催促,她才勉強走了兩步,然後看他一眼。
即使他裏面那件衣服扣得再嚴實,也擋不住在這些動作之後露出來的那一小截鎖骨。陸尋真的目光才剛觸及,就慌張地閉上了眼睛,“罪過罪過罪過罪過……這可是位天尊,別髒了我的眼睛……不對,髒了他……”
“你在那兒叨叨什麽呢?”宋逸雲莫名其妙,“想念咒把我打回原形還是怎麽着?”
陸尋真被他逗笑了,又突然來了興趣,走到他身邊坐下,“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我老早就想問你的原形是什麽。龍嗎?”
注意到宋逸雲那看傻子的眼神,陸尋真頓時明白了,“不對,龍那種東西應該要麽是你的寵物要麽是你的坐騎……你是衆魔的精魄化成的,原形不會就是一團空氣吧?”
宋逸雲陷入了沉思。陸尋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我在問你的原形,你怎麽比我還迷茫?”
“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我也不知道我的原形是什麽。”宋逸雲說,“長這麽大還沒有誰把我打回原形過。”
陸尋真“嘁”了一聲,“沒勁。”
說着就順勢躺下了。
“你有勁。”宋逸雲開始吐槽,“誰不知道你原形是顆巨型土豆,就在古戰場沙坑裏烤着,還天天有人去看。你可是憑一己之力就把古戰場變成了天族景區。”
“你說什麽呢?”陸尋真揚手就要打過去,被宋逸雲一把抓住。她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正躺在他旁邊,不由得紅了臉,動作也僵了。
“真是一點沒變。”宋逸雲說着就笑,“還是一言不合就要跟我動手。”
“還有什麽事情是我沒想起來的嗎?”陸尋真問,“到現在為止我能夢到的好像都只是一些轉折。”
“那些大概都是相對來說比較重要的事情。”宋逸雲抓着她的手就不放了,“其實平時的日子裏也沒什麽特別的,大都是你被派去征戰,打不過就留給我收拾,沒戰争的時候在天上犯了點什麽事也是找我當擋箭牌。都這樣了,你也還是一氣不過就找我打架。要不是記着你在天罰的時候給我渡了一半的修為撐着……”
“我的形象這麽光輝高大嗎?”陸尋真選擇性失聰,感興趣的只有最後那一句。
宋逸雲一個白眼,“是挺高大,在別的神仙心裏可是個惹不起的存在。”
“真的假的?”陸尋真滿臉懷疑,“這要說真正惹不起的,不應該還是你?”
“對啊。”宋逸雲沒覺得這有什麽錯,“我都這麽惹不起了,你還總是來惹我,那到底誰更惹不起?”
“……”
邏輯鬼才。
“所以他們經常說,放眼整個天族,就只有我們倆能互相壓制。”
宋逸雲仿佛陷在了回憶裏,眼神有些放空,但笑意卻掩藏不住。
“我知道你也怕我撐不過天劫,想讓我別管你。但天罰的時候你明明沒有罪,也和我一起受了,從那以後我就想着你要是遇上了這些事情我也不可能不管。”宋逸雲以拇指指腹輕輕摩挲着陸尋真的手背,“我又能怎麽辦。”
“那你要是……”陸尋真不敢說下去,“我又怎麽辦?”
中指指節突然一片冰涼。陸尋真低頭看去,見那上面被宋逸雲套了個戒指。
她猛地縮回手,“這是幹什麽?”
宋逸雲還捏着戒指兩側沒松手。戒指大小正好,陸尋真手指關節也細,但這股力卻沒能把它扯下來。
看到陸尋真驚詫的模樣,宋逸雲就笑,“你也不想摘啊。”
陸尋真臉頰通紅,“誰說我不想?”
“這戒指戴上之後,不管你是上天還是入地它都會跟着。除非是你真心想摘下來,不然怎麽都動不了它。”宋逸雲悠悠解釋。
陸尋真被他這幾句科普堵得說不出話,只能賭氣背過身去。
幾束光線穿過繁密的枝葉投到她手上。她仔細一看,發現戒指的樣式是浮雕的龍鳳相銜。即使可發揮的空間很小,但就連龍須和鳳尾這樣的小細節都被雕得十分生動。戒指如朱砂般通體鮮紅,質地卻像玉那樣細膩潤澤。
“是我去中曲山找的玉。”宋逸雲在她身後解釋,“雕了……按天上的時間來算,應該是一個多月。”
是在她下凡之前。
陸尋真沉默了一會兒,見宋逸雲沒再說話,她才問:“這是什麽玉,為什麽這麽紅?”
“紅是因為淬上了心尖血。”
“心……心尖血?”陸尋真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心尖血?誰的?”
“你覺得呢?”宋逸雲被她的“直”弄得來了脾氣,“豬的還是狗的?天樞的?總不能是天帝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天樞:勿cue,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