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這件事,沒有幾個人能坦然面對。即使再親密的關系,遇到這個情況,也是動辄分生死、決勝負的場面,更何況只是工作中的關系,人性的脆弱和無奈就體現在這裏。
甄笑楊幾人所在的頭車,望着後排坐上铐着手铐、一言不發的E006,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麽。所以返程是在一片沉默中度過的。這次戰鬥應該說取得了預想的效果,但是因為一個原因,讓研究所的每個人心裏都壓着一塊石頭。背叛!是讓所有人都出離憤怒的事,平日裏的背叛會影響到升遷、金錢、感情等方面,這是足夠所有人跳起來幹仗的理由,更何況是在今天這樣一個末世、戰亂的大環境裏,一個決定就要人生死的時候,讓每個人都在心裏壓着一團火,只是壓着,卻沒有人爆發出來。
看着被反剪着雙手的E006,甄笑楊不知該說什麽。不久前,大家還是共同對抗高軍長的密切同伴,此時此刻就已截然對立,每每想起也總讓人嗟嘆。沒有人問為什麽,同樣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只能用沉默代替自己所有的憤懑和無奈。
地下5層,一樣的場景,不一樣的人。吳所長靜靜的看着E006,眼裏無喜無悲。良久,才淡淡的問了一句:“原因。”
E006慚愧的低着頭,同樣良久,才緩緩說:“我的未婚妻,被他們抓走了……”
吳所長沒有表情的問:“還有嗎?”
E006搖搖頭,不敢看吳所長。
吳所長依舊平靜的道:“你來預測一下,如果我們沒有發現問題,那麽,大家會遇到什麽情況?或者說,你能預料到事情的發展麽?”
E006低頭不語。
吳所長淡淡的說着,好像這件事和自己完全無關:“所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末世裏的寶貴財富。他們忠誠,勇敢,無畏。用自己的雙手、甚至生命在對抗着黑暗。每一個人的犧牲都是不可承受的痛。如果你的錯誤沒有被發現,我們的反攻事業将會全面陷入被動,他會死,我會死,你也會死,大家都會死。那麽誰去對抗他們呢?誰去做該做的正義的事呢?要讓恐懼和絕望覆蓋所有人的心靈麽?就為了一個女人?”
E006的頭低的沒法更低,他無法回答。
吳所長繼續說:“為了疫苗,我失去了所有親人。為了更多人的生存,他,失去了母親。他,失去了愛人。她,失去了家庭和孩子。這裏的每個人,都默默承受着自己的痛。但是,我們有更大的愛。那就是,和平!為什麽你能為了一個女人,就去出賣所有人呢?你的心呢?”
E006忽然擡起頭,靜靜地望着吳所長,問道:“所長,我不求寬恕,但我怎樣才能補救?請告訴我!”
吳所長凝視他良久,才說:“我要你這麽做……”
接下來的幾天裏,研究所全面出擊,在部隊的配合下,幾乎橫掃了LZ周邊的所有保護傘據點,于是有的人坐不住了。
第七天傍晚,E006身上的一個聯絡器突然傳出了滴滴滴的呼叫聲,他看着呼叫器,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旁邊的V011——現在是他當值,陪着E006——V011點了點頭,E006按下了通話鍵。
當先傳出來的,是一聲女人的慘叫!“啊!”是E006的未婚妻。接着是一個男聲,很低沉:“小六,你不守信用,所以,我切掉了她一根手指。多美的手指,掉了,多可惜啊!啧啧!”
E006高叫着:“你不要傷害她!我沒有不守信用!”
對面的男聲呵呵笑了兩聲,才說:“你提供給我們的情報,全是假的。我們失去了669名戰鬥員,還有57名科學家和管理者。你猜猜看,該誰來承擔這個錯誤呢?”
E006高聲道:“我沒有提供錯誤情報,是你們自己多疑,這能怪我嗎?”頓了半秒,繼續道:“你們如果傷害她,我保證,你們什麽也不會再得到!我保證!”
對面的男聲低沉的道:“你威脅我?”
E006道:“沒錯。女人丢了可以再找。情報員丢了,你找不到新的。你跟我玩?你玩不起!”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松開了什麽東西,一個女聲啊的低呼,接着那個男聲繼續道:“好吧,我不會傷害她。那能告訴我,那個吳所長他準備做什麽?”
E006哼了一聲,冷笑道:“做什麽?當然是做你們。這還用問?”
那個男聲道:“告訴我,他們有什麽具體計劃。我要真實的,希望你明白,如果這次還是假的,我就用你女人的身體做培養皿去培養喪屍!懂了嗎?”
E006額頭青筋暴起,卻死死的壓制住火氣。如果不是戴着特制手铐,估計他會拔槍打爛這個通話器。過了五秒鐘,他才緩緩說:“他們,準備進攻你們在XN的……總部。就在三天後,晚上。”
“真的嗎?我怎麽确信你沒有騙我?”男聲道。
“你別無選擇。”E006道:“我也是。”
那個男聲停了幾秒,好像用手遮着送話器,但沒有遮嚴,E006隐隐約約聽到他跟旁邊的人說:“你覺得是真的嗎?”
另一個人說了什麽聽不清楚。
男聲繼續說:“問你也是白問,蠢貨!你們紅蜘蛛都是這個智商嗎?”
這一句紅蜘蛛讓兩人同時一震!只聽那男聲低沉的道:“希望你沒有騙我。”
E006大聲道:“你說過,我幫你三次,你就放了小青!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對面呵呵一笑道:“等這次結束吧。我要看結果。就這樣吧。”
挂斷了電話。
E006倒在座椅上,淚流滿面。過了一小會兒,對V011說:“請吳所長來好嗎?”
三分鐘後,吳所長和甄洛一行出現在審訊室,E006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說:“所長,我按您說的做了。”
吳所長道:“很好。還有呢?”
E006道:“我認為,他們就在XN!”
吳所長:“為什麽?”
E006:“因為我把通話接受距離調整為240公裏。在這之內,他們僅存的據點就是XN!”
吳所長點點頭,盯着E006,這個年輕人忽然說:“所長,我想參加行動,我想救出小青!哪怕之後您要我死!我也沒有怨言!”定定的看着吳所長。
吳所長望向了甄笑楊,問道:“笑楊,你怎麽看?”
甄笑楊頓了頓才道:“理不可恕!但……”
“但情有可原,對嗎?”吳所長笑道:“好,給他松開!”
說完看着揉着手腕,一臉感激的E006道:“你告訴他們3天後?好!我們現在就出發!精兵前出,一舉擊潰他們!”
這次出動的就三輛車,民用車,最起碼,看起來是民用車。其目的就是不要打草驚蛇。
甄笑楊一顆一顆擦拭着子彈,心中反複思考着戰鬥方案的細節。紅蜘蛛!紅蜘蛛!我要你們這些雜碎血債血償!心中憤憤的想着,不自覺的嘴角就咬了起來。洛齊見他這幅表情,心意相通的道:“一起報仇!”哥倆對視一眼,微微一笑。對兄弟倆而言,只有敵人的鮮血,才能洗刷心中的仇恨!
這一路上,從走出LZ安全區,路面上就不太平。但那什麽也改變不了、阻止不了。攔路的喪屍要麽被爆了頭,要麽被壓斷了身子骨。甄笑楊擡頭看着月亮,喃喃的道:“糖豆媽媽,我要給你報仇了!你安息吧!”
說罷,淚如雨下。
洛齊默默地擦着刀,面色凝重。
V002似乎看着這邊,在發呆。
複仇,才剛剛開始。
一切仇恨,都要他們用血來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