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屏障裏一直是亮堂堂的, 姜粒已經連着幾天沒有體會過在黑暗中入睡了，睜開眼看到一室昏暗時，還猶墜夢中。
不是夢, 夢裏手不會痛……
姜粒生無可戀地睜開眼，麻木地用手撐坐起來。
嗯？人呢？
“他們去領東西了, 食物每人每天中午可以領一次。”周喻言見她一臉茫然疑惑, 開口解釋道。
中午？姜粒擡手看時間, 1點38分……
看到周喻言縮在沙發椅裏搓着手，姜粒起身走到窗戶邊把窗簾掀開。
電動的窗簾已經壞了，被拉扯出框棱, 姜粒正想着怎麽把它固定一下或卷起來，周喻言幾步跑了過來。
“我來吧, 你手不要亂動。”周喻言從旁邊小桌拿起兩個超大的燕尾夾, 踩上沙發椅, 卷起窗簾後夾住，動作熟練。
“我……”姜粒僵着手, 正想解釋說自己已經都好了，完全可以動！卻望見窗戶外，前頭配餐中心裏聚集的人似乎不太對，像在鬧事, 而且動靜越來越大，已經從言語争執上升到肢體沖突了，一個兩個, 五個六個, 越來越多的人參混其中，推搡抓打互毆，還有不斷要直往配餐中心裏頭沖的。
又亂了！
“嘭！”一聲槍響, 鬧事的人群靜默一秒後，瞬間四散開來，騷亂離場後留下滿地狼藉。
姜粒和周喻言對看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擔憂，姜粒剛要開口說她出去看看，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周喻言跳下沙發椅，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打開了門。
是他們回來了！幾個人手上拿着鋁箔盒子迅速進門後反鎖。還好，4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原先這裏的人在鬧事，食物只發給機場過來的人，他們覺得不公平，也要求每天領一份，吵着吵着就鬧起來了。”蘇嶼放下盒子，擰了擰眉心。
“明明他們都不知道搬走多少東西了，就不能給別人一條活路嗎？”孫灏憤憤不平。
“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東西估計都遭殃了。”胡開新一臉心有餘悸。
姜粒看着配餐中心空地上，一些人在争搶着撿着地上的東西吃，瞥過眼來不再多看，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卻沒有給心裏帶來暖意。
“大家先吃東西吧，然後我們再來說說接下去的打算。”蘇嶼将盒子遞下來。
姜粒打開昨晚拿到的盒子，裏頭有一個小面包，一個小蛋糕，一個香蕉一小盒水，還有一小包幹果，今天的則是一盒生冷的飯菜。
幾人正要吃東西，外頭又傳來了亂哄哄喧鬧打砸的聲音。大家面上一驚，放下餐盒迅速起身。
蘇嶼和沈眷迅速走到門邊側耳傾聽，完了又拉過沙發椅頂在門上。
“外頭好像有人在起哄要到樓上去。”蘇嶼擰着眉憂心忡忡。
“應該已經上去了，在沖擊樓上關住的消防門。”沈眷走回來坐下，拿起餐盒，“先吃東西吧，吃完再說。”
大家默默地吃着手上的東西，聽着外頭的混亂嘈雜，神色忡忡，茫然若失。
他們好不容易才從缺水少糧的機場跑了出來，來到了看着食物頗豐的配餐中心，可是這裏也不是理想之地，就連暫時落腳的地方也處在動蕩不安中，他們一樣要拿着沙發椅頂住門，他們一樣要再繼續往前走。
到底哪裏是終點呢？
姜粒咽下飯菜，又吃了香蕉喝了水，癱坐在鋪了一半陽光的沙發椅裏，不想動彈也不想思考。
這是第幾天來着？第7天？7天前她的打算是什麽來着？也沒打算吧，回家了就吃吃睡睡刷刷劇，癱在陽光下的躺椅上撸貓看小說？
“我們還是得盡快離開這裏，這附近我們這兩天有四處探了探，沒有什麽可做打算的地方，或者說配餐中心這塊區域現在的形勢下就沒法做長遠的打算，我們還是得去形勢被掌控住的地方，最好區域大一點，食物和水源都有保證最好。”蘇嶼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張望京市的地圖鋪在了地上。
“不說這樣的地方在哪裏，離得有多遠，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我們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的，離開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就回不去的。”孫灏瞅着這一屋子理想主義，突然覺得自己任重道遠。
“我想去貨運中心拆包裹。”胡開新湊過去趴在地上看地圖，“近在眼前的先把握住。”
“貨運中心的包裹會不會都被拆完了，我就想找間暖和的屋子呆着，能烤火就行。”周喻言搓着手。
孫灏：……
“我和沈眷今晚先去貨運中心看看。”姜粒看着一粒在陽光中悠悠蕩蕩的塵埃突然開口，不過她說了什麽，我和沈眷？
“嗯，順利的話，我們天亮前就能回來。”沈眷沒有異議接過話。
孫灏：……
“你倆這也才進出了機場一個屏障，怎麽敢保證不管哪個屏障都能随便進随便回的，能不能不要這麽冒險，還晚上就去，好歹多等兩天啊，說不定又會有人傳遞什麽消息過來呢？”孫灏極力勸阻。
沈眷：“時間不等人，形勢每天都在發生變化，盡早掌握其他地方的消息有利無弊，貨運中心這幾天那麽多人過去情況還不知道怎麽樣，還是盡早過去看看，接下去屏障外周圍幾個地方我和姜粒也都去看看。我們不敢确定都能進，都能回，但，得先出發了才能到達。”
姜粒點了點頭，深表認同。先出發才能到達，說得好，姐妹。
“如果有消息過來最好，這樣的消息應該就是從形勢良好的地方傳出來的。但是如果我們想去這樣的地方，就得好好規劃了，我和姜粒可以先探路。”
沈眷走到地圖旁邊坐下，指着一處接着說，“我在西郊一帶有個別墅，配置了太陽能發電系統，其他各種裝備齊全，地下室有存糧，不少，省着點，應該夠我們撐上半年，那一帶有不少駐軍，如果那裏沒有被分割得太厲害，形勢應該不錯，應該是個能落腳的地方。”
姜粒和其他人看了下沈眷所指的離機場不算太遠的地方，而後齊齊擡頭直盯着沈眷看得目不轉睛。
剛還前途莫測一片暗淡，突然擡頭就看見漫天煙花了這是，哦，不，是看見漫天星光彙成一個大箭頭指向了一個完美避難所。
這是終點之地嗎？
“太陽能，能開暖氣嗎？不不不，太奢侈了。”周喻言雖說着奢侈卻滿眼期待地盯着沈眷問。
沈眷：“可以開暖氣。那裏離西郊水庫也近，還有溫泉。”
“哇啊，”周喻言大聲歡呼起來，又連忙壓低聲音但也難掩雀躍，“我們去！多遠都去！不對，看着就不遠啊，我們去！”
“沈眷啊沈眷，同窗3載，知道你富，不知道你這麽富啊，”胡開新勾着沈眷的肩，“來，沈有房，跟我們科普一下，自帶地下室的豪華別墅都是備着一兩年糧食的嗎？”
“沈眷，”周喻言突然一臉高深莫測，“你是重生了嗎？所以早就知道有末世然後事先在地下室存糧了？不過你為什麽還會在這裏，是末世提前了嗎？”
胡開新一臉卧槽，這是什麽劇情？
“重生？”沈眷疑惑地否定，“不是，只是家裏人有備無患的考慮而已，他們喜歡，囤東西……”
“好習慣啊，哈哈哈。”胡開新一臉好奇，“土豪都這樣嗎？”
沈眷觑了一眼懶得理他。
“這樣的地方，現在會不會被人霸占了，破門而入？”蘇嶼有些擔憂。
“不清楚，屋子有一定的設計，具體情況得去了才能知道，”沈眷看着姜粒亮晶晶的眼睛，又指向臨近的一個點，“還有個高層公寓也在附近，50多層，那裏應該暫時不會有人去，不過存糧不多，也沒有別墅理想。”
故開新使勁搖着沈眷，“還有嗎？還有嗎？快說快說你到底還有幾個窩？”
沈眷：“其他的離得遠，暫時不用考慮。”
“卧槽，你還真有！”胡開新不再搖沈眷的肩膀，轉而誇張地擦了擦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谄媚，“叔叔阿姨還缺兒子嗎？會捏肩捶背噓寒問暖，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那種？”
沈眷：“滾。”
“滾我也會啊。”胡開新作勢還翻個了跟鬥。
“行了，別貧了，如果是這樣，我們真的得好好規劃了。”蘇嶼笑着推開滾到他身邊的胡開新，拿出個筆往地圖上作标記。
孫灏：“我說你們……”
“哎呀，早走晚走都得走嘛，不試試怎麽知道，豁出去啦，只管向前，莫問前程，你就說你要不要一起來嘛？”胡開新打斷孫老媽子即将開始的絮絮叨叨。
孫灏麻木地點了點頭，“來……”這是豁出去的問題嗎？真的是我考慮太多畏畏縮縮嗎？不正常的真的是我嗎？
“你倆晚上要去探路待會就要再睡一下，其他消息我們來搜集，我們……”
孫灏看着條理清晰地分析各種問題，興致勃勃地讨論開來的其他人，甩了甩頭，反正在這裏不正常的人是他……
哈，不管了，豁出去了！只管向前，莫問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