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言朔口中叼着一根細竹管，身前的鼎中放着八分滿的新鮮熱牛奶——變成蛇，生吞了好幾日的食物，終于能夠變回人類的樣子，對言朔來說簡直不要太喜出望外。
而且還是變成完完整整的人類樣子，要不是還個三四歲小孩兒的體型，他能出去跑個八百圈，把他這藕節小腿都跑細了。
“言言，今天要吃竹筍嗎？”竹靈音走過來，聲音很是歡快。
——想當初言朔是希望這個竹子精有他當年看的聊齋劇裏那個吸粉無數的竹子精的帥氣與溫文爾雅的，然而事實上竹靈音他是可可愛愛，愛晃腦袋。
這會兒就在言朔的眼前晃悠，勢必要他給個答案。
“可以啊。”言朔道，竹靈音瞬間就開始報菜名，各種以竹筍做材料的菜，勢必要讓言朔吃上一頓全筍宴。
——只要一想到言言吃的竹筍都是他長出來的，竹靈音就十分的歡樂，哪怕沒有風，發包上纏繞的竹葉都搖曳作響。
只要廚藝好，言朔不介意食材是不是單一，他現在的胃口更大了，這一鼎的奶也就是開胃、墊底的作用。
正看着竹靈音胡鬧着，言朔忽然聽到什麽很是細微的聲音，他立馬拉住竹靈音，示意他安靜的同時，腳下一個旋轉，一下躲開從草叢之中竄出來的一條黑影。
那黑影啪叽一聲摔在地上，嘶嘶兒的吸着氣。
不等言朔開口，竹靈音已經炸了：“臭蛇，你又來幹什麽？”
蛇尾一擺，很是不高興的嘶嘶兒。他是正宗的妖精，所以跟竹靈音之間的交流完全無障礙。
“什麽臭蛇臭蛇的，我有名字，我叫佘慕陽，你能不能叫對我名字？我這麽好記的名字都記不住，你有沒有記性？”
竹靈音當然是故意叫他臭蛇，卻是沒想到臭蛇開智不久，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對，是蛇信子利索，彈的啪啪兒作響。
氣的竹靈音簡直要發出爆竹的聲音。
言朔頭疼的厲害，不僅是這倆見面就要大戰，也是因為佘慕陽過來的目的。
果不其然，氣的竹靈音語塞的同時，佘慕陽對他說話的嗓音就是一百八十度的轉彎，甜的能夠膩死人。
“老祖，蛇蛇來報恩啦。”
——言朔是真的動過發出個“不準佘慕陽靠近自己”的禁令的念頭。但是那又實在傷佘慕陽的心，也怕這樣的禁令一下，讓本就只是剛開智的佘慕陽被排擠。
“我說過了，你真的不用報恩。”言朔一把摁住佘慕陽的蛇頭，讓他離自己遠一點，不讓他的蛇信子舔到自己。
——這個恩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因為佘慕陽當初舔到了妖皇遺骨，他們現在都還說不清楚呢。
鑒于言朔被“喂飯”，喂到維持原型吃吃喝喝睡睡幾天，就忽然能夠化成完整的人形，他覺得妖皇遺骨是真的大補。
黃鼠狼他那時候嘬骨頭，大概也是察覺到這點。
至于為什麽烏晏他們都感受不到什麽？言朔現在還沒想到一個能站得住的原因。
佘慕陽不情不願的松了一點力道，總不好跟老祖角力的對吧？要是一不小心把老祖給頂翻了呢？
言朔看佘慕陽冷靜了下來，這才松了手。
佘慕陽還是不放棄的道：“老祖，就算我不報恩了，你也讓我陪你睡嘛。”
言朔感覺自己的小胳膊上已經沒有了蛇鱗，卻被他的聲音刺激的有着蛇鱗立起來的幻覺。
“不用了，我雖然外形年紀小，但是心裏年紀大，也不怕黑，可以自己睡。”言朔雖然覺得心累，但還是不放棄糾正佘慕陽的觀念。
——老祖雖然三歲半，但是也需要自己一個人睡一張可以任意翻滾的大床。
佘慕陽卻是更加興奮的道：“就是因為老祖不受限于小小的身軀呀。”
“老祖，蛇類的需求都重，更別說蛇妖了。”
“老祖修為那般高深，肯定也更加需求重吧？這整個杳忘山也就我與老祖是蛇妖了。”
佘慕陽一副“你不用否認，我都懂”的神情與語調。
反倒是一開始沒有get到他的點的言朔，一臉懵逼。等理解了他的意思，恨不得搞兩個碩大的審核章，将佘慕陽已經日漸靈活、生動，能夠表達情緒的蛇瞳給蓋上。
言朔一改剛才說自己“心理成熟”的觀點：“你看着我這三歲半的樣子，你好意思跟我說這些？”
佘慕陽很想說“老祖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然而他還沒有開口，倒是被竹靈音給搶了白。
竹靈音愣愣的，更加疑惑不解的問言朔：“你不是說你三歲半的樣子也不影響你很強嗎？”
他是很有求知欲的樣子，還一副沉思的神情。
言朔：“……”這家夥不僅僅是可愛的偏離他的預期，是跟他印象中那帥氣的竹子精的毫無關系吧？
他就是強，有必要強在這方面嗎？言朔簡直槽多無口，好在烏晏這時候找了過來，有正經事跟言朔說，言朔索性借機将兩小只都給趕走。
“小竹子你去幫忙耕地，佘慕陽你去幫凃玉欽看着山羊哥。”
也就是牧羊。
兩小只當然不願意離開，可又都有了正經差事，不得不離開。
言朔不知道的是，幸好他支開他們的早，并沒有說出那句“強再這方面”的話，否則竹靈音就要告訴他，強就要強在方方面面。
烏晏将一張絹布擺在言朔的面前，這是他根據當初的記憶畫出來的妖皇遺骸所在地的地圖。
——其實一個大洞，邊上通往許許多多的小洞，這種比較簡單的“地理環境”，也不必這麽“大費周章”畫地圖。
言朔主要的是想知道，那些他們探索過的山洞裏，到底可能是哪些妖皇的遺骸。
雖然就當初的情況看，他們可能才探索過半。但即便如此，還是要有一些記錄的。
“只是我這次去，卻進不去了。”烏晏将這份簡陋的地圖放在言朔的面前，是有些赧然的。
畢竟差事辦成這樣，但凡老祖脾氣不好，他怕是少不得一頓懲罰。
言朔愣了愣：“進不去了？是為什麽？”
他也是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随即覺得這會不會讓烏晏難以回答——他的神情之中已經透露出自責與內疚，這個問題答不出，只怕會讓他更難過。
言朔正要找補，烏晏卻是回答了。
他說：“應當是陣法的基石沒有靈力了。”
那陣法也是需要靈力攻擊才能運轉的，當初設置那片地方的妖，應當是将大部分的靈力都留在了各個洞穴之中。
“雖說妖皇們都已故去，已經吸納不了靈力，但……”
烏晏推測，因為有那些靈力，才能保證妖皇遺骸的完整，只是到底時間過的太久，最終妖皇們都化作了白骨。
——但即便如此，妖皇的骸骨之中還是蘊含着大量的靈力。
“當然也可能進入洞穴的陣法中所用的靈石本就不富含太多的靈力。”
畢竟烏晏也不曾聽過什麽傳聞，說有妖在杳忘山發現妖皇遺骸。
“你這麽一說……”言朔沉吟着，“要是那陣法之中的靈石如何厲害，說不定會被萬靈門的人發現？”
如果萬靈門的人發現，他們或許不能進入陣法之內的空間，但是進入的陣法的靈石說不定就會被他們給扣掉。
烏晏顯然也想到萬靈門那雁過拔毛的行事準則。
但是因此要說一句妖皇們未雨綢缪？
“萬靈門中人不進山洞，應當也是察覺它的威懾之力。”烏晏說。那萬靈門的門主也不過是金丹初期，只怕是不敢貿然進入山洞。
——但等修為高深之後進入山洞的打算肯定是有。
“就跟利用山下的上古法陣一樣，萬靈門肯定不會放過這麽大一塊餡餅。”
只是最終惹怒了言朔，徹底沒有了機會。
言朔點點頭：“那問題就又回到了為什麽黃鼠狼會進去。”
“當初我看山羊哥他們，似乎也很執拗的想要進去。”
——妖皇遺骸消失後，他們還有意帶着山羊哥往山洞那邊走了一遍，山羊哥卻再也沒有那種“癫狂”。對山洞一點向往都沒有。
“重點應該是在妖皇遺骸上，我們當初卻懼怕那個山洞。”
而他們與黃鼠狼、山羊哥他們區別，大概就在于山羊哥他們重傷，重傷到已經神志不清。
所以感受不到害怕？
“但是都不知道怕了，修為更是散的十不存一，又怎麽能夠感受到其中妖皇遺骸的好處？”烏晏覺得這裏有什麽銜接不上。
可偏偏怎麽想都不知道。
言朔這個半路當妖的，就更加不能理解了。
“算了，暫時不想這些了。說說看這個拿洞穴當冰窖的想法還能不能成。”
烏晏點點頭，這自然是可以的，只要将陣法上的靈石替換下來，應該還是能進入洞穴之中的。
——當初為保妖皇遺骸，陣法設置上就有鎖定、保存靈力等限制，所以絕對能夠保存的住他們種植出來的那些含有稀薄靈氣的食材。
那些食材的靈氣雖然稀少，可要知道在如今的大環境下，那些食材得有多珍貴。
“就是咱們的靈石不多了。”烏晏戳破了言朔“發家致富、家有餘糧”的氣球。
言朔：“……”所以是用靈石運轉陣法屯糧值得，還是将為數不多的靈石留着吸納靈力值得？
雖然坐擁一峰三山，言朔覺得還是得“精打細算”一番。
只是，若是不開陣法冰窖，那些食材的靈氣損失，實在讓言朔心痛。
那既然節流不行，也就只能開源了！
言朔：一切為了吃飽飯！！
但是我的存糧抵不過我的飯量啊啊，嗚嗚嗚嗚，誰說的“能吃是福”的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