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6 章 ☆、22.妖變

哭累了的雪絮,靠在辰蘇白的懷裏睡着了。嚴格來說,并不是她自己睡着的,而是辰蘇白讓她睡着的。

辰蘇白抱着雪絮來到了後山一處無人的別院,将她放在榻上。引了仙氣仔細地探查她的心脈。

她的心髒是那日辰蘇白親眼見着淩子熙補的,補得極好,幾乎已不見什麽損傷。幾處大的血脈也都一切正常,所以,所謂的心脈受損,便是無稽之談。

她的周身大穴被封了,看這個高明的手法,應該是淩子熙封的,封得徹底,完全探究不到什麽。辰蘇白靜靜地坐在榻邊,默默地思考,究竟是什麽情況,連他也要瞞掉?辰蘇白想了想,将手指咬破一點,滴了幾滴血在雪絮的唇邊。

辰蘇白的心跳得劇烈,像是在等一個審判。只見雪絮抿了抿嘴,像是嘗到了唇上的血味,然後伸舌一舔,将嘴邊的血一滴不剩的舔了幹淨。

辰蘇白睜大了眼睛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半饷,他輕輕地捏開了雪絮的嘴,嘴裏并沒有尖牙,辰蘇白覺得心中冰冷冰冷的,那是一種鑽心的恐懼,他在雪絮的榻前坐了整整一個時辰,腦海裏雜亂無章,最後,他強自鎮定,将雪絮送回了西淩宮。

辰蘇白恍恍惚惚地回到東辰宮,在書房裏坐下,密衛遞上了一份折子,辰蘇白打開細細地看。這折子裏将的是關于血族如何确立後代,看完之後,辰蘇白一把燃掉了折子,全身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那日景睦彥喚醒雪絮所作之術,确實是血族喚醒後代的妖術。血族培育後代,原本就是先吸光他的血讓其瀕死,再将之喚醒。若是景睦彥劫走雪絮之時咬過她,而雪絮又自殺全身血液流盡而瀕死,景睦彥再以自己的血液喚醒她,的确是完成了一整套過程。

可照理來說雪絮作為一個正神,是不會受妖氣侵襲的,卻也不知景睦彥用了什麽法子,竟也影響了雪絮,可能雪絮并未完全轉變成血妖,這樣一來為何要封住她心脈的事,也能解釋的通了。

如此一來,無論雪絮知不知道,但至少淩子熙是知情人,可卻并沒有告訴自己,是想故意隐瞞,還是不好開口等他自己發現?辰蘇白擰着眉心,他要怎麽辦才好?

雪絮未來會怎麽樣?會不會有一日真的變成了血妖?她現在是不是已經需要吸血了?一年多之後就是正式的大婚,雪絮目前的狀況很難保證将來不出問題,若是有一日真的變成了血妖,難道是要成為第二個方治?他這東辰宮的當家還要不要做了?

雪絮有三日沒有見到辰蘇白了,前幾日辰蘇白把睡着的自己送回後的第二天,差人給她遞了個條子說這兩日特別忙,忙完了就去找她。這一忙就是三日。

雪絮這三日裏思來想去,覺得瞞着辰蘇白終究不是個事,不如去看看他吧,該說的還是得像個法子告訴他。

雪絮動身出門去了東辰宮,平日裏很少有人會步行從東辰宮走到西淩宮,大多都是禦風而行,轉眼就能到,但若是步行的話,就算是快走倒也要走上大半個時辰,雪絮圖快,便走了穿山的小路,風景好,也沒有什麽人。

行至半路,突然,有個人搭住了她的肩,她回頭一看,是辰蘇白,便笑了起來道:“蘇白,怎麽在這裏,我正要去你那兒尋你。”

辰蘇白點點頭道:“我瞧見你,便過來了,這會兒還有點早,我們去凡界逛逛好麽?”

雪絮愣了愣,便道:“也好。”

辰蘇白倒也不禦風,就這麽和雪絮并肩走着,往西天門走去,一會兒邊出了界。

辰蘇白也三日沒有見到雪絮了,他內心糾結,但想着也不能再躲着了,便去了西淩宮尋雪絮。去了西淩宮,雪絮的下人竟說她出門去了東辰宮。辰蘇白一驚,想着是不是自己禦風來的,而雪絮是走去的,路上錯過了,便一路細細尋回去,還是沒有。

他問了東辰宮的人,今日可有見過雪絮,看門的人說并未見過。辰蘇白有點急了,突然想到前幾日因為不放心看起來要妖化的雪絮,偷偷在她身上種下的追蹤之術,便一手趕緊結了印催動陣法。

果然,雪絮是往西天門去了。他一轉身,風卷似地朝西天門沖了出去。如今雪絮真氣被封,要憑氣息尋她談何容易。好在當日設下這追蹤術,不然還真是不知如何找起。

往陣法所指向的方向一路急趕而去,這雪絮竟是去了凡間頗為荒蕪之地,漸漸地,辰蘇白感覺道雪絮的一絲氣息,便隐了身形快速地靠了過去。

雪絮也覺得有些奇怪,今日的辰蘇白略有些奇怪,不怎麽說話,還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行,說是帶她去個漂亮的地方,但走着走着雪絮心裏還是有些發毛。

突然,那辰蘇白猛地把她一拽,擋在自己身前,一手卡住她的脖子。雪絮一驚,但跟吃驚的是面前竟然還站着一個辰蘇白。

雪絮剛想叫,卻一把被按住了脖頸。只見面前的辰蘇白滿臉怒容道:“景睦彥!你到底想怎樣!”

雪絮大吃一驚,哪裏來的景睦彥?想回頭看,脖子卻被按住了。但低眼一看,明明剛才和自己并肩而行的辰蘇白是一身白衣,而這會兒掐着自己脖子的人,竟穿着黑衣裳!的确是景睦彥長穿的衣裳。

只聽得身後那人呵呵一笑,真是景睦彥的聲音道:“她可是自己願意跟我走的,你又何必苦苦追着不放?”

雪絮想要申辯,可喉嚨裏卻一點聲音都發布出來,她劇烈地掙紮,但身子卻像被固定住了動不了。

“既然她是自願跟你走的,你又何必挾制着她?你把她放下來,看看她是不是自願和你走的。”辰蘇白道。

只聽那景睦彥道:“東辰宮的未婚妻,變成了血妖,這事兒要是捅出去了的話……”景睦彥冷冷一笑道:“東辰當家,你覺得如何?”

雪絮身子一陣痙攣,只見辰蘇白眉頭緊鎖道:“景睦彥,你究竟想如何?”

“沒如何,就想要這小丫頭,你把她給我,我便作罷,反正也成了個血妖,你東辰宮也容不下她。你若今日攔我,就算我死了,明日仙界家家戶戶也都能收到一封揭穿你東辰當家未婚妻身份的信。”景睦彥道。

辰蘇白果真一陣沉默。雪絮覺得內心一陣血氣翻滾,她閉上眼睛,狠狠地咬着嘴唇,兩行鮮血從她的嘴角挂了下來,她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地紮進掌心的肉裏,血從指縫間溢了出來。

“你以為你說說別人就能信麽?”辰蘇白道。

“不信也沒關系啊,你若今日在此地殺了我,你就等着你的小未婚妻過兩日便血瘾發作,到時候她可是六親不認的,說不定能把你也咬了,哈哈哈!”景睦彥狂笑一陣道,“血族,就是這樣的東西呢!”

辰蘇白氣得真氣翻騰,他手一翻,一把雲玉劍便握在掌中,道:“說什麽都沒用,今日你就納命來!”

說着便仙決一劃,從景睦彥的背後幾道劍光刺了過來,卻被景睦彥極為靈巧的躲開,道:“這丫頭的命你也不要了是麽?也是也是啊,不如一起殺了,就無人再污你東辰宮的名聲了是吧!哈哈哈!”

辰蘇白不言語,只是一道一道劍光沖着景睦彥射去,景睦彥一手卡着雪絮,身形極為靈巧,道:“東辰小兒,你還嫩着呢!”

說着便一道指光一閃,辰蘇白反手一檔,那雲玉劍震得虎口生疼。那指光極為奇特,不知是哪門功夫,辰蘇白一驚道:“景睦彥,你到底什麽來頭?”

“你管得着麽?!”景睦彥道。将動彈不得的雪絮一擲,便定在了身後遠處的大樹上,雙手指光齊發,竟将辰蘇白壓制在了下風。

這絕對不是血妖的法術,辰蘇白心裏想。此人的內力深厚道不可思議的地步,辰蘇白使出全力應付。

雪絮被定在樹上,心急如焚。辰蘇白并不占優勢,沒想到這景睦彥竟是如此厲害。雪絮氣血翻滾地更加厲害,隐隐地沖擊着被封印的穴道。雪絮趕緊深呼吸平息一下心率,淩子熙說過,不可再運行真氣,不然可能會妖化。

雪絮的眼淚在眼眶裏飛轉,她想開口,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全被景睦彥定死了。她的嘴唇全都咬破了,鮮血一滴一滴地滴在白色的衣裙之上。

辰蘇白已經使上了十成氣力,他催動靈氣,手中的雲玉劍瞬間膨脹,一招東辰宮的殺手锏天外來虹,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地殺向景睦彥。只見那景睦彥手掌一翻,手中靈力竟凝出了一把劍,一把仙劍,靈氣猛漲,竟将辰蘇白的天外來虹硬生生地擋了下來。

辰蘇白猛地一怔,再一看,哪裏還有什麽景睦彥,面前站着的明明就是方治。

只聽方治道:“東辰,不錯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能逼我撤了幻術,凝了劍來接你的招!原本今日只是想要拿小丫頭,放你一條生路的,但既然你見着了我,那便留不得你的活口了。”

說着便一個劍花朝辰蘇白刺了過去,辰蘇白左右格擋,連退幾步,眼看着只有挨打的份了。方治一個直刺,那劍竟是直直的從辰蘇白的右肩刺穿了過去,頓時鮮血飛濺,手裏的肩也震飛了出去。

雪絮看到那劍貫穿了辰蘇白的肩,啊地一聲叫了出來,身體裏靈力已經快要不受控制了。

辰蘇白快速地結了幾個印防禦,卻被方治簡簡單單打破,一劍向辰蘇白的心髒刺來。辰蘇白咬破舌尖,猛地噴出一口血,結成一個血蓮印,将方治的劍鋒稍稍擋開,方治及時回劍,還是一劍刺進了辰蘇白的腹部。

眼看着下一劍就要斃命了,辰蘇白已經無力再凝什麽劍結什麽手印了。就在這生死攸關的關頭,突然,一個巨大的落雷殺從天而降,直直地将方治的劍震開幾分,接着九個落雷殺同時以遮天蔽日之态狠狠地朝方治身上砸去,一時間強烈的白光閃得人睜不開眼。

方治一驚,忙揮劍結印阻擋,陣勢還未拉足,只見一道白光竄至眼前,雙劍劈頭蓋臉地便往他招呼過來,落雷殺還在一個接着一個隕落,一瞬間頭頂的天黑了下來,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只見一個穿着白衣的女子手持雙劍,雙眼赤紅,周身一片閃電,以攜風帶雨之姿朝方治殺了過去。

辰蘇白驚呆在原地,一個字都喊不出來。雪絮的模樣,非神非魔,又亦神亦魔,猶如傳聞中洪荒的半神夜叉,所及之處,見血封喉。

方治抵擋了一陣也甚是驚訝,這小丫頭真的是半妖半仙之體了,發狂起來威力無窮。這麽大陣勢,再加之前和辰蘇白鬥了不少時間,仙界再如何不濟,也要追來了。算了,還是先走吧。

方治聚一口氣一個金剛掌印擊出,把雪絮震出幾丈遠,便一閃身遁走了。

雪絮被那金剛掌印擊中,心口一悶,猛地甩了出去好遠,正要撞上旁邊的山崖只是,一個人極快速地飛身過來,将她抱住閃到一邊。

這次真的是景睦彥了。雪絮咬破嘴唇、劃傷手掌之時,他便感應到了,顧不得許多便趕了過來,遠遠便看見那一大疊威風八面的落雷殺,心想不好,緊趕慢趕地跑過來,正好接住了飛出去的雪絮。

雪絮一口血噴了出來。景睦彥将她抱在懷裏,咬破了手腕喂她,雪絮抓着他的手腕吸了幾口,喘着氣緩了過來,微微張開的嘴裏赫然見到兩顆尖牙,景睦彥也是大吃一驚。雪絮無力地靠在景睦彥的懷裏,掙紮着擡手摸了摸嘴裏的尖牙,眼淚一滴一滴的淌了下來。

“雪絮!雪絮!”辰蘇白滿身是血掙紮着爬了過來,他焦急地看着雪絮,只見她眼睛鮮紅,嘴裏隐約可以見到兩顆尖牙,辰蘇白猶如晴天霹靂,怔在原地。

雪絮擡起眼睛看着辰蘇白,辰蘇白的白衣裳被血染紅了,眼裏盡是驚恐之意望着自己。

“蘇白,”雪絮開了口,緩緩地從貼身衣袋拿出了一支桃花釵,吃力地伸手遞給辰蘇白道:“真對不起,瞞了你好久,原本想告訴你的,卻總是開不了口。我答應過你的事,沒能作數,望你能原諒我。”

“雪絮!”辰蘇白再也忍不住洶湧的情緒,他用力拉住雪絮的手道,“不要!不要這樣!我都知道,我沒怪你!”他想從景睦彥懷裏把雪絮拉出來,但是他傷得太重,再沒有多少力氣。

雪絮的眼淚慢慢地留下來,将手從辰蘇白的手裏抽出來,對景睦彥輕輕地說了句:“走吧。”

景睦彥點點頭,将雪絮緊緊地抱在懷裏,閃身禦風而行。

辰蘇白跌在原地,他腹部和右肩的傷口依舊泊泊地留着血,“雪絮!”他大喊道,“雪絮!不要走!”

景睦彥抱着雪絮的身影消失在了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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