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2 章 ☆、18.遲來的父親

雪絮一夜無眠。

她今日松了口,明日辰蘇白定會來看她,經過這些日子的調整,她雖然不再抱着像當日一死了之的心了,卻還是非常煎熬。

她怕極了見辰蘇白。辰蘇白對她越好,她越煎熬。她真希望辰蘇白不理她,或是幹脆退了婚,她一輩子都不嫁人,心裏也會好過些。

二十一天,辰蘇白也不是傻子,怎會不知道期間如何,難道真的絲毫不介意?但辰蘇白定不會知道她染了血瘾,而且根本無法抗拒景睦彥了吧。往後怎麽辦?景睦彥不可能一直關在自家地牢裏,就算是一直關着,她也不可能隔三差五的去找他吸個血。

昨日裏她血瘾犯的厲害,去找景睦彥原本是想去修理他一頓,再咬他兩口的,誰知見了他竟變成了那樣?父親定是看出了什麽,不然今日為何會問她是否喜歡景睦彥。

自己是否喜歡景睦彥?

就算是自己問自己,也是在第一時刻便否認的,但細細地想,難道一點點喜歡都沒有麽?在順慶時候的溫文爾雅的景公子,在她萬念俱灰之時奮不顧身将她救出來的景公子,還有在小院的二十一天裏亦夢亦幻颠鸾倒鳳的景公子。

雪絮覺得只要想起來便是渾身一陣酥軟,那感覺太過虛幻太過愉悅,讓人色授魂與。

雪絮猛地搖了搖頭,自己怎麽竟會又想岔了。明明是在想明日見了辰蘇白要如何才好的。雪絮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到肉裏。

第二日傍晚,辰蘇白果然來了。來的時候雪絮坐在院子裏池塘邊的石椅上,辰蘇白便挨着她坐下,顯得小心翼翼,開口問了些不打緊的事兒。

雪絮做了準備他要及景睦彥的事,卻沒想到他只字未提,只是說些別的事,又說辰露白吵着想見她,不如晚上一起吃飯,雪絮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起身,從西淩宮走去東辰宮,路程不近也不遠,他們倆走得不快也不慢。辰蘇白道他宮裏自己釀的桃花酒香了,叫雪絮帶點給淩子熙嘗嘗,雪絮道好。辰蘇白道這幾日蟹肥了,有人說給他送了些來,等下一起嘗嘗,雪絮道好。辰蘇白道天氣涼了,叫雪絮小心身體,過幾日給她去尋件好皮草做披風,雪絮道好。

到了東辰宮,辰露白迎出來,拉着雪絮的手,眼睛微微有些紅,但卻笑得歡快,說快些坐下吧,今天是她自己下廚做了幾個菜,定要給面子多吃些。

一頓飯有辰露白在,辰蘇白和雪絮倒也不再尴尬了,說了不少話,倒也算熱鬧,吃完飯辰蘇白便送雪絮回去,一路話也不多,雪絮有種錯覺,好似回到了訂婚前的時候。

把雪絮送到西淩宮後,辰蘇白便走了,走得時候出其不意地伸手輕輕撫了撫雪絮的頭發,雪絮心裏猛的一跳,但面上并未表現出來。辰蘇白走後,她站在門口站了頗久,直到淩子熙走過來拍拍她的肩問她可好,她笑了笑,點點頭。

淩子熙今日覺得繃緊多時的心,松了下來。不僅是因為雪絮終于肯見了辰蘇白,更重要的是,他今日得到了岚遠山的消息。

那日在魔界見了岚遠山之後,他回來想了很久,覺得既然上頭并沒有把岚遠山受罰的事情公開,便還有挽回的餘地,思考半饷,便找了個借口去了一次北岚宮,和北岚宮暫任當家岚遠山的侄子岚天一聊了聊,話題盡往抱怨最近事多上繞,果然那岚天一也嘆了氣道岚遠山多年未回,自己擔這當家擔得勉強,淩子熙便道岚遠山也外出多年了,如今方治作亂一事長久懸而未決,不如趁這個機會,遞個折子上去讓上頭把岚遠山喚回來。

岚天一道他早有此意,只是擔心自己提這事不合适,有推脫責任之嫌,淩子熙便道無妨,說不如四門一起聯名遞個折子,東辰宮和南丹宮想必也會同意,岚天一點頭道好。

于是三日之後,一道四門當家聯名請岚遠山回職的折子遞到了天庭,沉寂多日之後,今日早朝的時候,竟然宣布了說岚遠山将不日回來繼續接任北岚當家一職。

雖然另外三家當家都點頭稱贊,但知道內情的淩子熙卻是一怔,這麽容易便回來了?他原本沒指望一本折子便能消掉一顆鎮仙釘,可這麽一來他便覺得更加可疑,這顆沒有記錄的鎮仙釘難不成是動的私刑?什麽樣的人可以拿鎮仙釘來動私刑?

但無論如何,回來就好,而且還是繼續擔北岚當家,說明上頭打算既往不咎。

淩子熙對雪絮道:“雪絮,今日還有一個好消息。”

“嗯?”雪絮把她從東辰宮帶來的桃花酒給淩子熙倒了一杯。

“你那舅舅,就是北岚宮原先的當家岚遠山就要回來了。”

“哦?真的?”雪絮眼睛一亮,她從小沒有親人,這個從未見過的舅舅興許便是她最近的親人了,她高興起來。

“雪絮啊,四門裏三門的當家都算是你的親人,你這小丫頭還挺威風的啊!”

雪絮想了想,便笑了起來。

其實雪絮的心裏五味雜陳,親舅舅回來她自然高興,可她現在的狀況,多一個關心她的人便要多傷一份心,她不知道她上次喝了景睦彥那幾口血能撐幾日,但這個事情早晚得露餡。到時候,她這妖不妖,仙不仙的人,還有誰會要她。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卻也不敢與人說。

接下來的三日,辰蘇白每日都來找她吃飯,還是那樣什麽都不提,走的時候輕輕地摸摸她的頭。雪絮的血瘾沒有發作,但她依然心驚膽戰,不知這東西何時會發作起來。

第四日,晚上的時候淩子熙回來了,雪絮便向往常一樣的迎出去,還沒開口喊他,便見到他和一個從沒見過的男子一起進的門。

淩子熙一見她,便立即拉着身旁穿着水藍色長衫的男子道:“遠山,看,這便是雪絮了。”說着便朝雪絮招手道:“雪絮,快過來見你舅舅!”

雪絮快步走到岚遠山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雪絮見過舅舅!”

只見岚遠山的臉上似是閃過許多說不清的表情,但最後他眉頭舒展開來,掩飾不住的高興,道:“好!好!雪絮真乖!”

三人在客廳裏坐下來,淩子熙關了門,雪絮泡上了茶。

岚遠山被天庭召回的時候,自己也覺得頗為不可置信,來引他的人是西王母的密從,那人與他說,雪絮是被當做安家和秀川的遺孤而養大的,被淩子熙收作義女,與辰蘇白訂了婚,岚遠山頗為驚訝,一問才得知了安家的滅門案,才知道了岚秀川已經走了,難過得不能自已。而岚遠山能回到仙界的一個條件便是不能将雪絮認回北岚宮。

三人邊喝茶邊聊,岚遠山便道之前聽說雪絮和東辰訂了婚,确是可喜可賀之事。雪絮笑笑,道了謝。岚遠山又道,先前聽聞雪絮受了重傷不醒,十分着急,今日見到,看起來氣色很好,才放了心。雪絮有些尴尬,心想岚遠山必定不曉得內情,便應付了幾句客氣話。

不想,岚遠山像是想起來什麽,對淩子熙道:“子熙,你上次和我說景睦彥說他有辦法治,後來是他治好的麽?”

這下,淩子熙和雪絮都尴尬起來,淩子熙忙道:“是,是,他是有些法子。”

氣氛尴尬得岚遠山也覺出了不對勁。趕緊扯開話題,說了些別的事。

晚飯之後,淩子熙和岚遠山繼續喝酒,兩人多年沒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其實雪絮在吃飯的時候便有不适,像是血瘾又犯了,好不容易熬過了這頓飯,便先退了回房。

雪絮躺在榻上難受得輾轉反側,熬了多時,實在覺得心裏像有千萬只小蟲再咬,煩躁難受極了,喉嚨裏疼得像燒了一把火,她坐在榻上反複運氣靜心,才稍稍好了些,但過不了片刻,那感覺便又卷土重來。

雪絮覺得自己在奔潰的邊緣,她不知道再過多久,她便會不顧一切的去找景睦彥,她會弄暈門衛,她會解開陣法,她什麽都會做。

正在雪絮煎熬之際,一陣敲門聲傳來吓了雪絮一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雪絮,在嗎?是我,岚遠山。”

雪絮皺緊了眉頭,真是好死不死的挑這個時間來,她快速取了一顆安神的丹丸服下,又用力運行了幾次氣,平複了一下心脈,去開了門。

岚遠山在她客廳坐下,雪絮幫他倒了一杯茶,盡可能将臉色放緩和,不願叫岚遠山看出來異樣。

岚遠山開口說了些話,大致便是自己這些年不在沒有照顧她,很是歉意雲雲,雪絮需分一半神去運氣,并沒有太仔細聽他說的話。

其實岚遠山也沒太注意雪絮的樣子,因為他在斟酌着如何和雪絮說他其實是他父親這件事,天庭不讓他将雪絮認回北岚宮,卻沒說過不能和雪絮私下相認。

“雪絮,”岚遠山道,“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舅舅請講。”

岚遠山斟酌了半饷,覺得還是直接說比較好,便用盡兩人可聞的聲音道:“雪絮,其實,我并非你舅舅。”

雪絮疑惑地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只聽他道:“我,我是你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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