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的記憶力不好,這是甄笑楊的一個未證明推測,因為據他的觀察,一只喪屍追逐獵物,如果獵物在視線裏消失,或者聲音停止,喪屍在追逐一段後就會逐漸安靜下來,慢慢忘了自己在幹嘛。就像街頭倆老頭見了面,甲問乙:“吃了麽?”
“吃了。”
“幹嘛去?”
“打球!”
“打球好啊!”
“是啊是啊!”
“吃了麽?”
“……”
喪屍的健忘應該是受大腦功能所限,當然,那些特別記仇的變異種除外。
一行人靠在14樓的過道牆上,靜靜的不敢做聲,兩只游蕩過來的喪屍已經被洛齊悄無聲息削掉了腦袋,安靜的躺着,看着洛齊的動作,甄笑楊突然想起一句詩:“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洛齊也是輕輕揮了揮衣袖,沒有帶走雲彩,卻帶走了喪屍們殘存的活力。
樓下逐漸恢複了安靜,看來健忘的它們已經忘了自己追逐的目标,又失去了召喚屍的吸引,就繼續漫無目的的游蕩起來。為了防止節外生枝,衆人并沒有試圖撬開房門進入,而是直接快速機動到防火通道,觀察傾聽了一下,沒有動靜,洛齊帶頭走了進去,示意安全之後,其餘人魚貫而入。
周圍很安靜,遠處可以聽到喪屍的低吼,以距離來看,對衆人完全造不成威脅。甄笑楊關住防火門,輕聲道:“就地休整。”衆人拿出運動水壺,一點一點啜飲着,慢慢滋潤着自己的喉嚨。曉秋突然對歐陽說:“剛才你差點兒爆了我的頭!”
歐陽聞言一滞,臉色大紅,扭捏着說不出話來。
曉秋又展顏一笑:“不過你也救了我,我們算扯平了!”
歐陽頓時笑了。
曉秋繼續說:“比起被喪屍咬了變成它的模樣,還是被一槍爆頭來的好。所以還是謝謝你!”
歐陽忙道客氣客氣。
衆人在這一笑之間,心情都緩釋了許多。劉麗莉不知為什麽,顯得有些愁眉不展,甄笑楊走過去,輕輕問她:“怎麽了?不舒服嗎?”
劉麗莉擡起頭,看着甄笑楊,慢慢把額頭靠在對方胸口,過了半天才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心慌,我怕……”
“怕什麽?”甄笑楊問。
劉麗莉又擡起頭,堅定的說:“楊,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被感染了,我要你送我走……在我變成那樣之前!能答應我嗎?”
甄笑楊心裏一痛,随即笑道:“別胡思亂想,我們都會沒事的。已經走了三分之二了,不都妥妥的?”
劉麗莉想說什麽,甄笑楊打斷她道:“我們都會沒事,別說那麽多了。集中精神!好嗎?”
衆人全看過來,劉麗莉微微一笑說好,然後輕輕把自己投入甄笑楊懷裏,感覺到自己被摟住,她心裏一陣甜蜜,嘴裏喃喃的說:“無論怎樣,我都會保護你的!我愛的人。”
休息了10分鐘,繼續前進,14-19樓的消防通道很安靜,到了20樓,甄笑楊忽然伸手止住了衆人,打出手勢,衆人聚攏過來。甄笑楊低聲道:“再往上2層,就是那些專家所在地,如果有埋伏,從這一層起我們就要小心。我們按照剛才的分組分成兩組,後一組不需要直接作戰,但是一定要看好我們身後!明白?”
曉秋、陳生光和歐陽伸出了右手大拇指。
20樓,沒有異動,衆人高擡腿輕落足,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響。
21樓也是如此,平靜的像是末世前,連臭味都很淡。
22樓,終于到了!防火通道的門虛掩着,甄笑楊打出觀察的手勢,洛齊點點頭,微微把門拉開一道25厘米的縫,幾乎是匍匐着,頭幾乎貼着地板探出去觀察着。
有情況!洛齊仍留在防火通道裏的右手打出手勢,衆人忙打開槍支保險,嚴陣以待!
過了1分鐘左右,洛齊把頭縮了回來,低聲說:“22樓已經被被清理幹淨。走廊兩頭各有兩個武裝分子,看不清,但應該拿着自動武器。我們要毫無生息、幹淨利索的解決他們幾乎不可能,如果他們開槍,勢必引起喪屍和同夥的注意。怎麽辦?”
甄笑楊看了看表,8:45,馬上到了車輛組出發的時間,想了想,拿出對講機,輕輕道:“車輛組回答!車輛組回答!”
“收到!”劉亮的聲音傳來。雙方相隔不過1公裏,這種高仿警用對講機的通話距離是3公裏,對講機裏的聲音很清晰,卻沒有唰啦唰啦的靜電脈沖聲。
“你們的行動時間推遲到0:00,是否确認?”
“0:00分!确認”
甄笑楊回頭看着衆人道:“我們通知的救援時間是明天早上,如果真像我們猜測的科學家隊伍內有奸細,那麽這個組織一定知道我們的計劃,而且他們絕對料不到我們敢夜間來襲,他們的主力一定在某個地方休息。所以,我們必須幹淨利索的除掉崗哨,絕不能被發覺。既然沒有破綻,那我們就等待。所有人就地休整,靜候時機!”
除了甄笑楊、洛齊、陳生光之外的人就地打起了盹,他們三人則輪流觀察樓道兩頭武裝分子的動靜。經過兩個小時的觀察發現,這幫人兩人一組崗哨,剛開始每10分鐘左右會起來檢查一遍樓梯,再拿手電照照樓道,但随着天色越來越晚,這個頻率還在逐漸降低,越來越低……
11:47,萬籁俱靜,洛齊探出半個腦袋去觀察,樓道兩側甚至傳來了呼嚕聲。看來長時間的寂靜,已經讓這些哨兵徹底松懈了!時機到了!輕輕叫醒衆人,甄笑楊道:“我們分成兩組,分別從21樓潛行到兩側樓梯,這樣做敵人可視單位下機動距離短、接敵距離近,利用他們的視覺死角向上仰攻,務必一舉擊殺!是否明白?”
衆人伸出大拇指。
說到底,殺人的事劉麗莉是幹不來的,曉秋雖然殺過人,但那是被捆個結實毫無反抗的,又有足夠殺他的理由,所以心理上毫無芥蒂。但這次,和上面幾人并沒有直接仇恨,下手……困難。所以這件事還得交給幾個男人——劉金強除外。
21樓的樓道也已清理幹淨,路過幾個房間時,衆人甚至聽到了裏面的呼嚕聲!這裏面應該就是武裝分子的主力!11:57,兩組已經到達了兩側樓梯拐角,武裝分子就在頭頂上不到5米的地方,衆人拽出上膛的手槍,靜靜等着約定的時機。
分開前,兩組人對了時間,約定12點一起出擊!這個時間必須精确到秒,所以誰也不敢大意。歐陽和陳生光握着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畢竟,以往殺得都是喪屍,而現在要殺得是活生生的人!這是一道的坎,不是那麽容易過去!跪伏在樓梯上,望着前上方打盹的武裝分子,幾個人心中百感交集。世界已經到了末日,人類之間竟然還要自相殘殺,可嘆!心中激蕩,連那呼嚕聲在寂靜中分外震耳欲聾,每個人太陽穴旁的血管仿佛都在反複收縮膨脹。
嗡嗡嗡!當手表上傳來陣陣震動,兩組負責射擊的4人毫不猶豫的向着自己的目标開火了!畢竟,當前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生存壓力面前,所有人都選擇了自己的生命為重,什麽不忍,什麽憐憫,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五秒鐘後,樓道裏已經毫無聲息,鮮血順着牆壁和樓梯,向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