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 章 章

第 4 章

新神歷三千一百年

朝闌難得一臉正經,捧着那把他珍藏了許久的琴,來到卿河面前。

卿河很驚訝,“這是送我的?”

朝闌尤為鄭重地點了一下頭,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嗯。”

“卿卿,你快要歷劫了,這把琴可以幫你。”

他眼裏映着的是卿河的臉,卻又不像卿河的樣子。

卿河拿起琴,那琴似乎有所感應一般,在她手裏微微顫動。

她撥動了琴弦,感受到琴和她的共鳴。

“鳶咲。”

她識海裏出現了這樣一個名字。

她又擡眼看朝闌,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了另一抹紅色的影子。

新神歷三千五百年

卿河上了封神臺,正式歷神劫。

她受八十道天雷,看起來也只是皮外傷。

只是那最後一道遲遲未落。

她為這最後一下做足了準備,等了半日,雷雲卻全然消散。

“卿卿還有事要做。”朝闌如是說。

像是要應驗他這句話,卿河快邁出封神臺的時候,一股力量将她扯下雲端。

而她落下的那一刻,她向着朝闌喊道,“朝闌!你等我回來!”

人界,洛城戰場。

天生異象,烏雲蔽日。

密密麻麻的雷雲聚集,再聚集,完完全全擋住了太陽。

厚厚的雲層互相摩擦,響起一聲又一聲悶雷。

世界寂靜了一瞬。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亮得人捂住了眼睛。

卿河和那道閃電一起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裏,急急下墜。

雲層散開,太陽重新照在大地上。

饒是卿河拼了全力控制氣流,也只能減慢自己下落的速度,做不到在空中穩住身形。

于是在她無心之中,整個洛城的地面都結了霜,天上也下起了冰雹。

她嘆息一聲,閉上眼,這一摔應是免不了了。

“轟”的一聲,戰場中間被砸出來一個深坑,坑裏的冰霜比周圍平地上的更厚,甚至還冒着涼涼的白煙。

士兵都不繼續打架了,紛紛圍上來,站在坑邊看着裏面躺着的那皎若明月的女子。

卿河昏昏沉沉的,渾身都疼得厲害,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幹脆就躺在原地不動,拿着朝闌給他的護身結界把坑圍住了,想着先在原地躺幾天恢複一下氣力再另做打算,然後她就真的躺着閉上眼睛開始調息了。

她甚至還在想,朝闌說的她要做的事都能是什麽事,怎麽就偏偏她一次兩次地随便掉下人界來?

坑外的兵面面相觑,毫不意外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幾個人互相用眼神挑釁,示意對方先下去。

還真有幾個壯着膽子的兵想下坑撈她,卻被結界彈開了,飛出去五丈遠,渾身都散架了。

遠處有一男子縱馬疾馳而來,看清狀況後迅速下令讓人把這個坑徹徹底底包圍住。

那人一身玄色铠甲,臉上雖帶着塵和血,卻也擋不住一身英氣,那一雙淡茶色狐貍眼更是淩厲,讓他整個人都一股殺氣。

他仰頭看着對面城牆上方許久,那眼神裏帶着的全是勢在必得的張揚。就在對面以為他要全力進攻的時候,他又劍眉一挑,下令撤退。

他現在,有更好的選擇了。

撤軍是真的撤軍,可是洛城城外那個大坑圍了大大小小十幾圈帳篷,幾萬将士直接在那安營紮寨,為的就是在結界消失的第一時間就把坑裏那人搶到自己手裏。

洛城裏面早就荒無人煙,跑的跑逃的逃,只剩幾個不敢抗命的殘兵還在守着那個幾乎不存在的城門,根本對他們就是無可奈何。

辛巳現在也不稀罕搭理那些,卿河的出現,就是上天在給他的野心增加砝碼。

于是就在半個月後卿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幾萬的兵馬在她那圍着,都擠破頭想湊上前去看。她搖搖頭,又把眼睛閉上了。

“姑娘醒了,就莫再睡了。”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坑邊傳來,卿河終于還是坐起來,和那雙狐貍眼遙遙相望。

少女披頭散發,好看的細眉微微皺着,一雙桃花眼裏帶着疑惑,她朱唇輕啓,聲音也像泉水一樣動聽,“你就是這群人的頭頭?”

男人輕笑,“在下是東衡國君,辛巳。姑娘落在戰場上。我知道姑娘一定來歷不凡,想請姑娘随我一同回都。”

外面的陽光直直地照在卿河的臉上,辛巳才看清她那寶石一般的瞳孔是隐約還閃着藍光的。

“我不管人間閑事。”卿河語氣淡淡,直直地看着辛巳。

她調息數日,卻也只有半成法力,若是沒有朝闌給她的結界,她怕是早已成了城門外枯骨中的一個。這尚且還不知何時才能恢複,才不能随随便便去蹚別人的渾水,還不如在這個結界裏待到天荒地老,恢複法力。

“姑娘跟我走,除了我的事,凡間便不會再有任何事。”

“你倒是好大的口氣,那你的事又是哪些?”當初朝闌都沒跟她誇下這般海口,她都有點好奇這人怎麽敢這麽吹牛。

“我一國之君,我的事自然就是黎明百姓,”他頓了頓,又換了個說法,“現今天下雖一東一西一分為二,可是西陳那邊早就民不聊生。”他又起身原地來回踱步,“天下人信神,姑娘便是神。”卿河挑了挑眉,就默默看着,“我是想,姑娘可否助我一統天下?”

“我定能成就一個新的太平盛世!”辛巳說完就洩了氣,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裏閃着多麽明亮的色彩,仿佛已經看到未來的盛景,卿河竟也能從中看到一二。

辛巳看着直勾勾盯着他一言不發的卿河,眼裏的光漸漸消失,正當他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卿河出聲了,“若西陳當真如你所言,我便助你。”說不準做到哪一步的時候就把她自己的事也辦了呢,卿河暗地裏小算盤打的叮當響,跟着一國之君,想來也不能混的太差。

少女玉手輕輕一揮,地上的寒霜便一幹二淨,那坑上原本隐隐約約一股阻力也随之不見。辛巳大喜,疾步走下來,将卿河請了上去。他看到卿河腳上一條鮮豔的紅色絲繩在那纖細的腕上松松垮垮的圍着,而她赤足踏過泥濘之後,連腳印都沒留下。

“對了,還未請教姑娘名諱?”

“連昭。”她說。

一輛馬車早就等在外面,七嘴八舌的士兵都在看到二人之後噤了聲,齊齊讓出一條路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卿河,那眼神熱烈又虔誠。

“好!連姑娘好生休息,辛巳就不再叨擾了,一會到了驿站再好生招待姑娘。”說罷,辛巳便騎上了他的追風馬,一路在馬車旁邊跟着。

馬車在路上跌跌撞撞,走得不甚穩當,卿河在裏面坐得腰酸背痛,一會兒捶捶背,一會兒聳聳肩。

百無聊賴,車外隐約有鳥兒叽叽喳喳,車上的簾子晃啊晃,晃得她又走神想起朝闌,想起他給她做過許多軟軟的毛絨絨的小墊子,時刻在身上備着,随時都能拿出來讓她休息,卿河總是說他多此一舉,可他總是過幾天就給她換了新的花色——她的小墊子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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