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灏幾人在5點來鐘的時候回來,蘇嶼幫他們占了9個座位,回來剛好趕上了領取號碼牌,一個寫着號碼的空白登機牌,號碼和座椅椅背上的數字對應。
姜粒的是3-8,她當時坐在8號椅子上的時候沒有多想,此時……
下午測試的報酬只有兩份食物和兩瓶水,一份八寶粥或泡面或自熱飯,一份糕點餅幹,他們都把其中一份糕點餅幹拿出來還了。
還多了兩份,蘇嶼拿出兩小盒餅幹讓他們自己分了,每人能多吃兩小塊餅幹也好。
姜粒拿到的是于子鳶給她的一塊棗泥方酥,比掌心略大,她毫不猶豫就撕開包裝吃了起來,一咬下口,餅皮酥軟,餡料紮實,棗香濃郁甜而不膩,姜粒吃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光明正大吃着東西的感覺真好,更香,更滿足。
“姜粒,你吃的還是要先收着,都吃完了回頭沒吃的了怎麽辦,還是,你還有吃的?”白雪瑤和她隔着一個周喻言,眼神瞟了幾次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沒啊,不趕緊吃掉,回頭被搶不就虧了,吃到嘴裏才是自己的。”姜粒小口小口小心吃着,盡量不掉餅屑下來,一手還盛在餅下接着。
困難時期,一絲一屑也不能浪費。
周喻言聞言也拆開正要收進包裏的吐司面包包裝,默默吃了起來。
白雪瑤:……
“也不知道晚上的食物什麽時候發,是什麽東西,大家都餓壞了。”白雪瑤呢喃自語,聲音大概夠其他人能聽到。
可惜無人再給出适當或不适當的反應。
白雪瑤咬着下唇,坐在椅子上搖搖欲墜。
“大家安靜下!”機場小姐姐發完號碼牌,拍掌示意大家安靜,“我們3號小組有300人,現在按號碼順序,每30人為一個小班,分成10個小班讨論問題,大家可以推舉一名班長,組織大家一起讨論,初步收集整理大家的意見和想法,晚上9點半,我們會集中進行第一次的讨論,明早9點半進行第二次,然後定稿提交。”
這是将“分而治之”貫徹到底啊,姜粒吃着餅點了點頭。
“晚餐大概在7點半左右發放,請大家耐心等待。”
這話一出,大家剛還左顧右盼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晚餐!
這種時候,食物最能鎮壓人心。
姜粒他們幾個的號碼是從1開始往下排的,他們一行就占了17個人,蘇嶼自薦當起了小班長,至于問題的讨論,大家都有些三心二意,眼神一直往來來回回忙碌的機場人員身上瞟。
他們似乎是想在外面砌竈做飯,各種鍋具廚具竈具,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東西一直往外搬,不過好像沒有食物食材。
為什麽不直接在後廚做呢?還搬到外面,候機樓餐飲店也不少啊,姜粒想了下,估計是怕煤氣管道有問題吧?這确實不是開玩笑的,現在這種狀況下。
外頭布置得差不多後,終于開始搬食物食材了,不過是武裝押運,兩隊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特警把食材和搬運人員圍護在中間,萬分慎重而隆重。
這下,應該不至于有不長眼的要湊上去摸摸搓搓了,多看幾眼都能收到特警叔叔的死亡凝視。
“大家先各自想一下,我們晚點吃完東西再讨論問題,主要兩個方向,一個最重要的,生存的必要條件,食物和水怎麽解決,一個是對抗突發事件,如喪屍突破屏障,怎麽應對。其他的想法也可以提。”蘇嶼看着心不在焉的衆人,在一輪潦草的自我介紹後,沒有嘗試組織讨論,而是讓大家自習了。
大家這會兒哪還有心思想怎麽活下去這個問題,活下去的食物,吃的,就在外頭,還想什麽想。做飯的地方不讓去,就都趴在玻璃窗上看着。
外頭停機坪上,間隔兩三米就起兩個竈,一排過去,估計有七八十個,浩浩蕩蕩排列開來,像是要舉辦超大型露天宴席。
姜粒以為他們會砌磚壘竈,用原始的方法劈柴火燒,就像第一個晚上一樣,但觀察了一會兒,并沒有看到劈柴,好像是有什麽爐子,是汽油柴油爐嗎?
臨時制作改造出來的吧,用汽油柴油作燃料的話,在取暖做飯這塊他們應該就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了,說不定晚上就有取暖的爐子了。
機場汽油柴油之類的燃料儲備,應該還可以,那麽多的車子,不然還有飛機的航空煤油,省着點,供應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
只是,燃料有了,做飯這事,估計也做不了幾回,沒米沒糧,煮空氣嗎?
姜粒看了一會兒就回到位子上坐着了,倒是沈眷幾人不知去了哪裏。
不到6點,天就黑了,這時幾輛汽車開了過來,然後車燈一打,一室明亮。明亮是相對這兩天的暗落。
沈眷幾人迎着車燈回來了,坐下後悄悄遞給他們每人一個20來公分,纏繞着膠帶的扁平紙筒。
“是玻璃刀,小心收好。”沈眷低語。
低沉酥啞的聲音在耳邊驟起,姜粒差點就起了雞皮疙瘩。
哎,這兩天大家都沒怎麽喝水,聽這聲音,都啞了。不過美人就是美人,啞了也別有韻味,了不起。
姜粒點了點頭,小心抽開紙板套鞘,露出了裏頭尖銳的玻璃刀頭,小心合上,放在羽絨口袋裏,“謝謝。”
沈眷:“不用。”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食物的香氣飄進來後,大家都忍得相當辛苦。
終于,在大家的翹首以盼中,晚上7點,陸續有不鏽鋼大桶,保溫桶被擡了進來,不過,都是朝樓上去的。
衆人這下真的坐不住了,來來回回走着,眼巴巴瞅着,可是裝着食物飄着香氣的大桶就是不往這裏送。
“大家注意,我們一樓和二樓的餐食,等會直接去鍋上打,沒有那麽多大的容器,不過這樣就不會涼掉了,請大家再等等,等候通知。”小喇叭姐姐适時地過來喊話,稍稍讓大家平靜了一些。
等到姜粒排着隊,分到了一碗熱騰騰的湯粥時,瞬間覺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盡管這碗湯粥只有八分滿,湯水還占了一大半,但是暖熱的粥湯下肚,整個人都被撫慰了。
說是湯粥,其實不止是粥,面也有,還有被切剁得碎碎的各式蔬菜肉類,就是一碗大雜燴,每個人的碗裏的料還不盡相同,如此豐富多彩,大概是把機場裏頭能吃的東西都加進去了吧。
大家幾乎是一拿到湯粥,就往旁邊走,邊走邊喝完了。
姜粒一下就想到了以前的赈災施粥,不可是嗎,他們現在就是落難的災民啊,還應景得很,恰在寒冷的冬天。
飯後,再意猶未盡難舍難分,大家最終還是回到了座位上,這裏暖和多了,晚上,果然有取暖的燃油爐子,空敞的地方也鋪上了厚厚的地毯,這應該就是他們晚上的地鋪了。
蘇嶼也适時地組織大家讨論起了問題。
“你們說,機場這樣一天發一次吃的,還能發幾天啊?”一個大叔憂心忡忡問道。
不能發幾天,今天估計就差不多見底了,溫劍雙說過只有一天的食物了,今晚縮水一些,頂多再吊着大家兩天。姜粒抱着包,包裏的東西倒是可以讓她撐久一點,在太平的情況下。
“還能有幾天?就這麽一個機場,密密麻麻都是人,只吃不生産的,還能有幾天?”
“是不是不會有人來救我們了,外頭不是也進不來嗎?出去了進不來,又那麽多玩意兒,就算有人來,萬一進不來不也白搭嗎?”
“我們現在就是在等死吧,沒有食物輸入,餓死是早晚的事。”
“機場如果都沒辦法,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
……
大家七嘴八舌讨論了起來,但,似乎不是奔着問題去的,也都很消極。
“所以才要大家讨論,衆人拾柴火焰高,說不定就碰撞出火花來了,而且現實已經是這樣了,我們接受這樣的現實不是為了幹坐着等死的,我們要努力活下去,要盡量撐住,說不定明天天一亮情況就起變化了呢?”蘇嶼拍了兩下椅背,試圖引導讨論的風向。
“是這樣的,大家要一起努力,如果實在沒了辦法,大不了我們走出去啊,喪屍晚上是不出動的,反正如果我快餓死了,我就拼一把走出去。”一個機場姐姐站起來接着說道。
“我也是!如果這裏沒活路了,我也拼一把走出去!”另一個機場哥哥也附和,“我們聽上頭的人說,好像其他地方是被沙漠隔開了,雖然離得遠但是,只要在那裏就能走得到啊,我到時就往航食配餐中心去,那裏吃的就多了,雖然不知道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但是總歸比這裏有希望多了。”
機場工作人員的坐位,是穿插在他們中間的,基本上每個小班有兩個。
姜粒眼珠轉溜了一下,他們是在暗示,在引導嗎?暗示大家,萬一真不行了,就拼一拼,走出去?航食配餐中心,聽着食物就很多的樣子。
只是,上頭的人,大概認為,機場這裏不出意外,是死局了。
外頭這種情況,哪怕到了絕境,估計大部分人都不會選擇走出去,而在裏頭內耗,內鬥或者自我了結,到時是誰也不願意見到的人間慘劇。
走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絲希望。
所以,其實,怎麽活下去這個問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就是個障眼法,或穩住大家,或暗示大家真不行了就拼一把?
“對!我也沖出去!就奔向航食配餐中心!”胡開新熱烈捧場。
這麽一捧,畫風或者說讨論的問題就開始偏了,大家紛紛讨論起,航食配餐中心有什麽吃的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喇叭來招募晚上測試的志願者了,只是報名的人寥寥無幾,他們這夥人,就她,周喻言,沈眷,蘇嶼,胡開新,和孫灏報名了。
整個3號小組,300人,就6個人報名,就是他們了。
旁邊的一個大嬸感慨了一句,“年輕真是好啊,墳頭都敢闖。”
姜粒一行人:……
午夜,取暖爐子旁,許多人窩在地毯上躺下了,蓋着各式的衣物毯子。
而姜粒一行人,裹緊衣服,包上圍巾,跟着志願者的隊伍,一步一步走向凄寒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