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蘇盡歡站在辦公室門前仰頭望着天幕上挂着的稀疏星星，一股夾帶冷意的風吹來，她回過神，将吹開的棉衣領口攏緊踏入夜幕中。
送禮物給餘豐年是臨時起意，那天餘豐年在家裏給她做早餐的時候，她倚在門框上靜靜看着，不知道為什麽，時間的流速忽然變慢了許多，餘豐年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都清晰的印入她眼中。
等餘豐年把蒸好的小籠包端出來，見蘇盡歡還在發呆，便解了圍裙洗手走過來喊她。
蘇盡歡眨了眨眼，伸手抱住餘豐年，将眼眶中的濕意掩去。
便是那一刻，蘇盡歡想要送一個禮物給餘豐年。
“盡歡”。
思緒被打斷，蘇盡歡擡起頭，是餘豐年。
餘豐年原本想和蘇盡歡一起去辦公室，無奈餘老爹喊住他，只能讓蘇盡歡先去忙。
“爹娘和奶奶他們回去了”，蘇盡歡握住餘豐年伸過來的手，挺暖和的，她另只手也握過來，把餘豐年當暖爐。
“冷了？”餘豐年摸她手冰冰涼涼的，略帶自責道，“應該給你拿個熱水袋”。
蘇盡歡笑笑，把他握緊了些，“那你下次記得，我們先去看禮物，在春樂路那邊”。
餘豐年“嗯”了聲，擁着蘇盡歡走快些。
“我想買輛轎車”，餘豐年突然開口，“去海城買了開回來”。
“可以”，蘇盡歡也覺得有車方便些，霧城晚上是沒有三輪車的，只能靠雙腿走，夏天還好，冬天冷飕飕的，要不是答應餘豐年今天給他看禮物，她才不想出門呢。
蘇盡歡和他說了一下省領導對這次服裝比賽的看法，他們希望明年還能再辦一次，把秀場放在大一點的地方。
要是明年的效果不錯，省裏和大學便希望把服裝比賽作為一個固定的賽事，給服裝系的學生提供一個平臺。
“這對我們也好，能積攢不少聲譽”。蘇盡歡心裏想着，“等過完年，我們去海城試試，霧城這邊的設計看着比較落後”。
“把新的設計師也帶過去學習交流，越城那邊也可以轉轉”。
餘豐年默默聽完，說道“根老三上次給我引薦了一個做外貿的老板，過完年我和他談談，要是可以和我們的服裝合作也好”。
外貿啊，蘇盡歡停下腳步。
餘豐年不解，“怎麽了？”
蘇盡歡認真地問餘豐年，“你想出國嗎？”
餘豐年臉色瞬間變了，他像是觸碰到什麽開關，無數句話到了嘴邊又消失，過了一會兒，餘豐年才聽見自己用極小的聲音問，“盡歡，你要出國嗎？”
他去海城和越城時，聽到有人談論誰家的孩子被公派出去了，誰又出國賺錢了，只是他沒想到蘇盡歡也想去。
“你什麽時候回來？”他垂眸，沒敢看蘇盡歡。
蘇盡歡一聽就知道他想岔了，手也被他緊緊抓住，就這樣還問她什麽時候回來，怕是她講一句就要崩潰了。
蘇盡歡沒想逗他，“我們一起去？”
餘豐年猛地擡起眼，“我們？”
“你不想去就算了”，蘇盡歡斜他一眼繼續往前走，這裏是風口，吹得人冷死了。
餘豐年大步跟上她，“我去”。
蘇盡歡和他商量了一下，打算先看看情況，要是可以的話就出國逛看看，拿點東西回來賣，要是有人連線開通這條貿易線就好了，他們可以把餘家村的茶葉出口。
“茶葉公司名字你抓緊點換了”，蘇盡歡交代餘豐年，她可不想在國外看到“歡歡茶葉”。
餘豐年不情不願應下，他覺得歡歡茶葉特別好，也不知道為什麽蘇盡歡不喜歡。
說話間兩人來到春樂路的一家照相館前，餘豐年心裏打鼓，不由得有些緊張，他看了下蘇盡歡，是這裏？
蘇盡歡笑着點頭，讓他推門進去。
餘豐年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裏面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櫃臺、照片牆，更裏面是拍照的地方，他懵了，盡歡是把這間照相館送給他了？
蘇盡歡跟在後面走進來，裏面緩和不少。
“進去吧”，蘇盡歡牽着他往裏面走，老板也從後面出來了，一眼認出蘇盡歡，站在原地滿臉笑意看着這對小夫妻。
試衣間的門是敞開的，裏面有一套淡黃色的婚紗，兩個凸起的泡泡袖，旁邊還有一套紅色的制服套裝。
蘇盡歡蹙眉，這兩套她都不喜歡。
她回過頭，餘豐年正望着她，眼含喜意，好像知道她想做什麽了。
“我不喜歡這兩套衣服”，蘇盡歡悄聲說，“就穿這套衣服拍好不好？”
餘豐年笑了，“都好”。
蘇盡歡指着婚紗上的頭紗，“拿下來給我吧”。
餘豐年覺得邁出的每一步都輕飄飄的，如同踩在雲端上，止不住的笑意從心底湧出，他要給蘇盡歡戴頭紗時，手微微顫抖，懸在半空久久沒有夾在蘇盡歡的頭發上。
蘇盡歡坐在椅子上也不催促他，從鏡子裏見他不斷深呼吸，她也有些緊張了，手心冒出一層薄汗。
餘豐年緩了一會兒，才把頭紗正正的戴在蘇盡歡腦後。
他彎下腰，注視着鏡子裏的滿眼笑意的蘇盡歡。
他沒忍住在蘇盡歡臉上親了一下，“謝謝”。
蘇盡歡聽懂了他的意思，也在他臉頰親了下。
“拍照吧”，再不磨蹭一會兒，攝影師恐怕要掀開簾子了。
蘇盡歡把棉衣脫下，裏面還是那條無袖綢面禮裙，裸露的皮膚接觸到冷意，讓蘇盡歡抖了抖。
“先把衣服披着”，餘豐年把棉衣重新披到蘇盡歡身上。
攝影師在外面調好了參數，簾子拉動，穿着西裝的餘豐年和蘇盡歡走出來。
“坐在那裏就好了”，攝影師指着凳子。
蘇盡歡把棉衣遞給餘豐年，讓他放到一旁。
餘豐年随手扔在牆壁前的椅子上，另只手攬着蘇盡歡。
“新郎也不用攬那麽緊，拍照呢”，攝影師笑道，“先松開點，幫新娘把頭紗打開，放在肩後”，
餘豐年老實照做，還将蘇盡歡額前散落的頭發撥開了點，“盡歡真好看”。
蘇盡歡今晚的嘴角就沒拉直過，“快點坐好拍照”。
攝影師讓他們看向鏡頭，“微笑就好了，新郎你笑太大了”。
蘇盡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擡頭望向餘豐年，正巧對上他的視線。
攝影師捕捉到這一刻，“咔嚓”一聲将此刻定格。
“好了，不要笑那麽大了，都看我這邊”，攝影師說道，“來，三，二，一”。
攝影師繼續指揮兩人擺動作。
比起上次拍照時顯露的猶豫和拘謹，蘇盡歡這次坦然放開了很多，她望着笑合不攏嘴的餘豐年，心裏暖暖的，好像這樣也不錯。
蘇盡歡花了一百塊錢買斷了這家照相館一晚的時間，攝影師碰到大單子，高興得不得了，還特意給他們買了一朵鮮花，讓蘇盡歡拿着拍照。
“這是戒指”，攝影師把一個盒子遞給他們，“你們可以戴着拍照”。
蘇盡歡只看了一眼，金戒指已經泛黑了，她想要拒絕。
“等一下”，餘豐年忽然道，“盡歡，你等我一下”。
說完便快步跑出店外，連外套都來不及穿。
蘇盡歡猜想餘豐年是去準備戒指了，就不知道是去百貨大樓先買，還是和系統兌換，她雖然喜歡金子，但她的結婚戒指想要大鑽石啊。
這傻大個也不知道問一問她。
蘇盡歡坐着喝水，讓攝影師也休息一下。
她猜的沒錯，餘豐年看到攝影師拿戒指出來那一刻，整個人都蒙了，他才反應過來，好像都沒有給蘇盡歡準備結婚戒指。
他暗罵了幾句，便趕緊跑出來買戒指。
系統抓住時間冒出頭，【宿主，我這裏也有戒指，成功舉辦服裝比賽的獎勵還沒有領取，現在兌換成戒指。】
餘豐年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有什麽樣的？”
系統拉開一個列表，【有純金戒指，也有鑲嵌鑽石的。】
餘豐年沉默了，他剛剛應該問蘇盡歡喜歡什麽樣的戒指。
【蘇大小姐應該會喜歡鑲鑽的】，系統谄媚道，【你看看這個，用金打造的，環面鑲嵌了鑽石，中間的菱形鑽也是上品】。
系統推薦的這枚鑽戒外形就像皇冠，有金也有鑽石，盡歡應該會喜歡吧，餘豐年想着，“那就這個吧”。
系統笑眯眯道，【好，宿主還需要補三萬塊錢給我噢】。
“嗯”。
話音剛落，一個精美的盒子便出現在餘豐年手中，【宿主，快去吧，別讓蘇大小姐等久了】。
餘豐年打開盒子，裏面的大鑽石閃着光芒，盡歡會喜歡的吧。
蘇盡歡看見這顆閃亮亮的鑽石時，喜上眉梢，“快給我帶上”。
【宿主，單膝跪地再給蘇大小姐待】，系統提醒道，【要給蘇大小姐求婚】。
餘豐年往前邁了一步，單膝跪下，将黃金鑽戒拿出來，“盡歡，你願意嫁給我嗎？”
蘇盡歡連連點頭，把手伸到他面前，“我願意，願意”。
快來吧，大鑽石寶貝。
蘇盡歡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枚鑽石戒指套進自己的左手無名指。
拿近了看成色還是不錯的，但還不算特別好，勉強八十分吧，要是能把家裏那顆天然的藍寶石做成戒指就好了。
見蘇盡歡喜歡，餘豐年也開心，自己把男戒戴上，“盡歡，拍個照吧”。
“好”，蘇盡歡笑容燦爛，挽着餘豐年坐下，刻意把鑽戒露出來，美美的鑽戒才襯貌美的她。
攝影師很快把照片洗出來，交給蘇盡歡和餘豐年，“祝二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蘇盡歡道了一句謝謝便離開了。
翌日早晨，蘇盡歡吃完早餐又和餘豐年去了民政樓。
當紅色的印章蓋下時，蘇盡歡的心也随之落下，她拿着紅本本沉思幾秒，就這樣領證了？
餘豐年以為蘇盡歡後悔了，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能小心翼翼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回店裏吧”，蘇盡歡把本子塞到餘豐年口袋裏，“我中午想吃烤乳豬，你去買回來，我懶得走”。
“好”。餘豐年懸着的心放下，只要蘇盡歡不反悔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