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我會娶蘇……”餘豐年頓了下,重新說道,“我會娶盡歡的”。
不止蘇盡歡呆住,在場的所有人都傻愣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
哪怕蘇寡婦之前打過餘家的算盤,也沒想到這事那麽容易成功。
在她的算計中,今天來鬧一場,餘豐年抵死不認,她也拿不出證據,大不了讓餘大隊長出點錢封嘴,她再說自己發癔症了。
等下半年就把蘇盡歡嫁去隔壁市渚縣的崔家,那家人給她兄嫂說,能出2塊錢的彩禮,和一米的确良的布。
現在,餘豐年應下這個婚事,反倒讓蘇寡婦不知道該說什麽。
餘老娘最先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大兒!你知不知道你再說什麽!”
“娘”。餘豐年握住她的手,低下了頭。
自己生的兒子哪能不清楚,餘老娘見他認下了,一口氣沒喘上來,往後倒了幾步。
餘豐年趕緊扶住她,“娘,娘,沒事吧?”
躲在門後的餘豐清跑出來,推着蘇寡婦和其他人“都讨厭,走!走!走!”
站在人群外的蘇盡歡回過神,一言難盡地看着餘豐年,最終什麽都沒說離開了。
【蘇大小姐】系統喊她,【你要嫁嗎?】
蘇盡歡默默翻了個白眼,“你任務都開啓了,我不嫁豈不是要電死我”。
系統郁悶了,它壓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蘇盡歡邊走邊想,她之前察覺出蘇寡婦想賣掉她換錢的心,有動過嫁給餘豐年的念頭。
可餘豐年是一塊硬骨頭,任憑她怎麽讨好說軟話,這人始終不為所動。
她便沒有再打過餘豐年的主意,反正任務只說要幫他成為首富,又沒說要嫁給他,能靠近餘豐年就行了。
只是,她沒想到蘇寡婦會這樣做。
想起剛剛餘豐年那副英勇就義的表情,蘇盡歡心堵得慌。
被占便宜的是她,名聲全毀的是她,偏偏還要對這個罪為禍首笑眯眯,簡直是難以忍受。
追根究底,造成這一切的是杜若如給她的茶,想到這裏,蘇盡歡眼裏迸發出狠意,“心願可以是把杜若如扔進荒山裏嗎?”
系統皺眉,最後獎勵的心願是沒有大限制的,【應該可以吧】
蘇盡歡:“給我把她全家人分別扔進不同的原始森林裏!”
【蘇大小姐,您不找幕後真兇報仇了嗎?】
“這難道不是報仇嗎?”
要不是杜若如現下不在眼前,不然她有的是手段折磨她,為自己報仇。
系統知道她動怒,不敢再出聲,先記下好了,等任務完成再确認吧。
蘇盡歡沒有回蘇家,上山繼續賺積分,變美吃飽是最重要的正經事。
用50積分換了一份巧克力慕斯蛋糕,坐在石頭上慢慢享受。
目前,餘豐年對她的好感度仍為1%,經過蘇寡婦逼婚,他居然沒下降好感度,倒是奇怪。
按照蘇寡婦賣女兒的做法,餘家娶她肯定會大出血了,就不知道餘豐年能不能接受。
蘇盡歡嗤笑了聲,不接受又能怎麽樣。
這個傻大個當衆承認輕薄她,等于給蘇寡婦拿住了把柄,要是不答應,蘇寡婦跑去到處說,餘家的名聲可就毀了。
大隊長位置保不住也罷了,嚴重的話,餘豐年還要被判流氓罪槍斃。
餘家為了這個大兒子,肯定會舉全家之力穩住蘇寡婦,只是苦了她,以後得遭人白眼咯。
蘇盡歡讓系統把之前兌換的席子拿出來,她躺在席子上閉目養神。
樹葉遮住了大半陽光,蟬鳴鳥叫,微風輕拂,難得的清閑時刻。
圍着餘家的村民全散了,餘老娘躺在屋裏,餘豐清看了看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的大哥,又跑進房裏看娘,她不知道該勸誰。
餘老娘捶床,她恨啊,那麽好的大兒子居然被蘇家算計了。
早幾年她就想給餘豐年介紹對象,相看過幾個,餘豐年都不太喜歡,她便将這事暫且放下,誰知道,如今便宜了蘇家。
她想起剛剛蘇寡婦說的話,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冒起。
憑她那個名聲敗壞的蘇老幺居然敢要10塊錢的彩禮錢,還要兩米的确良布,和半斤糙米,她也敢說出口。
餘老娘越想越氣,喊來餘豐清,“你去把二哥找回來,再去村口等爹,他一回來就叫他回家!”
“好”,餘豐清跑到院子裏,扯了扯大哥的衣擺,示意他一起去。
餘豐年自知做錯事,在院中罰站,“小妹自己去,二哥估計在陳阿哥那邊”。
餘豐清癟嘴,不情不願地跑出門。
院子裏又恢複安靜,餘豐年低頭看着洗得發白的鞋子,思緒漸漸跑遠。
他不清楚蘇寡婦是怎麽知道昨天的事,直覺不會是蘇盡歡說的。
今早這一出,蘇盡歡要是不嫁給他,說不定明天就會被抓去沉塘。
蘇寡婦要的彩禮太重了,他這些年只攢了5塊錢,昨天下水時還弄濕了1塊,拿出來不小弄破了點。
餘豐年站着胡思亂想,剛才鬧了那麽久,也不知道蘇盡歡知不知道。
昨天濕淋淋的被吹了一下午,饒是餘豐年身體再好,如今也有些吃不消,他頭疼得厲害,強打起精神繼續站着。
蘇寡婦來鬧的時候,早就有人去鄰村找餘大隊長回來。
餘豐清牽着二哥餘豐慶的手在村口等爹,她今天只聽懂了蘇姐姐要嫁給大哥。
在她眼裏,蘇姐姐長得好看,對她也越來越好,每天都有糖果和果子吃,可好像只有她高興。
餘豐清偷偷擡眼瞄二哥,她是在路上碰到趕回來的二哥的,他好像很生氣,還拿着棍子。
餘豐慶是餘家老二,和蘇争同齡,但他一直瞧不上蘇家人,整日只知道欺負同村人和清清。
他這些天都在陳阿哥家學做木活,今天才擺上工具,就有人跑來告訴他,餘老娘被蘇寡婦欺負了。
氣得他拿起木棍就往家裏趕,在家附近遇見了來找他的清清。
偏偏清清被蘇老幺迷惑,認為她嫁給大哥是好事,現下只能等爹回來去蘇家講清楚了。
在鄰村學習經驗的餘大隊長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聽二柱爹講了兩遍才反應過來。
村長也震驚了,餘豐年是什麽樣子的,這附近的村莊誰不知道?
髒活累活都搶在最前面,誰有個麻煩找他,二話不說就來幫忙。
要是說他做了流氓事,任誰都不會相信。
二柱爹沒聽到餘豐年出來就來告訴餘大隊長了,兩人急匆匆跑回村子。
餘豐清和餘豐慶看到他都招了招手。
二柱爹是趕着驢車去的,讓他們趕緊上來,一起回去。
急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餘大隊長看見臉色發白的餘豐年心疼的不行,“趕緊去喝口水”。
“餘大哥,我先回去了”,二柱爹不好聽他們家話,趕驢離開。
餘大隊長應了聲,沒心情客套。
瞧餘豐年這幅模樣,他和蘇老幺的事多半是真的了。
餘大隊長煩躁的坐在院子裏抽煙,他不明白大兒子怎麽就中了蘇家的圈套。
在屋裏聽見動靜的餘老娘掙紮起身,她剛想罵,望見餘豐年蒼白的臉,到底沒忍心,讓小妹倒了杯水出來。
“大哥,到底怎麽回事?”餘豐慶急壞了,“是不是蘇老幺算計你,讓爹去說”。
餘大隊長和餘老娘內心燃起希望,如果是蘇老幺騙了他,那麽他們絕對要讨回來。
喝了一碗溫水的餘豐年搖頭,“沒有,是我的錯,和她沒關系”。
“你”,餘大隊長急得跺腳,“我早叫你離她遠一點,非不聽,都被騙到家裏了,你還不清醒!”
餘老娘又聽他親口承認一遍,氣得坐在椅子上,說不出話。
餘豐年垂下眼簾,唇角緊繃,他不是沒想過這可能是騙局,可确實是他自己去找的蘇盡歡,也是他主動跳進水裏,這都和她沒關系。
“爹、娘”,餘豐年擡起頭,鄭重地說“盡歡沒有算計我,是我做錯了,你們不要再說她了”。
瞧他這幅模樣,其他人都說不出話。
餘大隊長猛抽了幾口煙,事已至此,要是餘豐年沒認還能私下解決,可他偏偏當着一群人的面承認了,總不能再反口。
“蘇家怎麽說?”
餘老娘一想起蘇寡婦小人得志的嘴臉,心肝肺忽的疼起來,她揉着胸口,語氣不善道,“呵,獅子大開口,要10塊錢、的确良和半斤糙米”。
“什麽?”餘大隊長愣了,“這那是要彩禮!”
餘老娘沒好氣,指着餘豐年道,“還不是你的好大兒親口認下,蘇寡婦是什麽人!聞到香味都要吃兩口的人!”
“現在哪能賴!”
餘豐年道,“我去找她說給少一點彩禮,這些年我攢了5塊錢,應該可以,實在不行,我去鎮上找點零活做做”。
“幹活幹傻了吧你!”餘老娘這回是真的氣炸了,按她說,直接抓蘇老幺去沉塘快些,省的總欺騙村裏人。
餘大隊長也不認同餘豐年的話,蘇老幺是什麽德行,全村人都知道,為了娶她大費周章,在他看來不值得。
“我去蘇家商議下”,餘大隊長抽了兩口煙,對餘豐年道,“你跟我來”。
兩人走進了屋裏,餘大隊長也不繞彎子,直接問“你真的碰了她?”
餘豐年羞愧點頭,“爹,您別問了”。
餘大隊長嘆氣,罷了,兒女都是債,“你洗把臉,穿身衣服,從廚房裝半斤糙米,跟我去蘇家”。
老早回到家裏的蘇寡婦心情爽快,想要誇蘇盡歡一番,沒想到她不在家。
蘇争一臉興奮問,“娘,我們以後是不是能頓頓吃肉了?”
“出息”,蘇寡婦笑了,手指點了下他額頭,“餘家還能少得了我們倆的飯?”
“娘真棒”,蘇争給她捏肩膀,以後出去,看誰還敢小瞧他。
母子倆說說笑笑,門口傳來敲門聲,蘇寡婦探頭一看,笑容咧得更大了,“哎呦,餘大隊長來啦”。
她拍了下嘴巴,“瞧我還叫餘大隊長,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
餘大隊長垮下臉,“還是叫大隊長吧”。
“哪能啊”,蘇寡婦笑個不停,“兩孩子都在一塊了,咱們就別太見外了”。
餘大隊長氣笑,懶得再和蘇寡婦揪着稱呼,“我是來商量事情的”。
“您進來坐着說”,蘇寡婦請他進屋,看見餘豐年手裏拎着糙米袋,露出幾分真心的笑容,“阿争,給你餘伯伯和姐夫倒水”。
聽見這聲姐夫,餘大隊長差點想直接轉身走,終是忍着。
餘豐年四處看了看,發現蘇盡歡不在家,一時有些擔心,她不會做傻事去了吧?
一直注意他的蘇寡婦見狀,得意的不行,沒想到這餘家大二對蘇老幺如此中意,随即出聲道,“老幺面薄,我喊她去摘果子了,你要不上山找找?”
“不了”,餘豐年垂下眼,站在旁邊不再說話。
餘大隊長不想再浪費時間,他直接表明來意,讓蘇寡婦把彩禮錢降低些。
雖然他們家有錯,但蘇老幺也不是什麽好的,10塊錢、兩米的确良和半斤糙米娶一個勤勞能幹的姑娘綽綽有餘了。
“最高3塊錢,一塊棉麻布,半斤糙米,多的不行了”,餘大隊長說道,他摸着随身大煙鬥。
蘇寡婦眼都瞪大了,沒想到餘家真開得了口。
她板起臉,“不行,我養老幺大不花錢不花米不花布啊?的确良布要給,糙米也要,至于錢嘛……”蘇寡婦也不為難他們,“5塊,再加三張糧票”。
“你別太得寸進尺”,餘大隊長皺起眉,“半斤糙米和兩張布票,愛要不要”。
蘇寡婦惱了,“嘿,你們餘家打算不認賬是吧”。
餘大隊長把大煙鬥重重拍在桌上,“是你貪心!”
“你就不怕我去告狀,将你大兒子關起來”,蘇寡婦威脅道,“流氓罪可要槍//斃的”。
這招對餘大隊長沒用,他什麽沒見過,“這事鬧大了,蘇老幺也得被抓去沉塘,到時候你什麽都撈不到”。
蘇寡婦沉默了,她何嘗不知道鬧大了誰都吃不了好,可她又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好處。
聽見沉塘兩字,餘豐年擰起眉頭,心裏生出幾分燥郁。
小小破敗的庭院裏寂靜無聲,過了許久,蘇寡婦讓步了,“5塊錢,半斤糙米和兩張肉票,再不行的話,你就帶蘇老幺去沉塘吧,當我沒生過”。
餘豐年抿緊唇,他想應下了。
“行”,餘大隊長沒有再緊逼,“這半斤糙米你先收下,當做下聘禮,等會把蘇老幺的日子拿來,我回去找個好日子辦了”。
蘇寡婦得了好,又恢複笑臉,“親家你坐會兒,我寫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