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趴在車底下的喪屍陡然伸手抓住了常靜的腳踝,毫無防備的常靜哪裏受得了這個驚吓,當即一聲驚叫。
“噗”在喪屍牙齒幾乎挨到常靜小腿的一霎那,蕭懿的軍刺脫手而出,斜刺裏穿過喪屍的腦袋,迅猛的力道将喪屍的頭釘歪到一旁,使常靜避開了致命的一口。然後他伸手捂住還在驚叫不已的常靜的嘴,冷冷斥道,“閉上嘴!”
中年男人忙上前将還抓着常靜的喪屍掰開。
然而一切已經太遲了。
這一聲高分貝的驚叫聲不但讓周圍的喪屍漸漸圍了過來,連已經将面包車幾乎拆成碎片的白牛的注意力也一并吸引了過來。
那雙牛眼盯得幸運心頭一緊,“快跑!”
衆人這時候都慌了神,蕭懿一個箭步沖上去将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只喪屍撞開,已經沒有時間去殺它了。中年男人拉着常靜緊緊跟着蕭懿的腳步,由他在最前面将一只只迎面而來的喪屍殺死或者推開,那個年輕女人也拉着自己的孩子拼命朝前跑。幸運拉着關鑫,反而落在了最後面。
可惜潛力和奇跡不會因為你要爆發它就存在,被幸運拉着還沒跑出幾步,骨頭的劇痛已經讓他滿頭大汗,腳下一軟,關鑫狠狠的摔在地上。
“快起來!”幸運急了,伸手要去拽他。
關鑫一把打開了幸運的手,“你逃吧,我跑不了。”他也不想死,可是現實容不得他思考,只這一瞬,他真心的想幸運活下去。
“哐”一輛小轎車堵在了白牛沖鋒的路上,被它用牛角挑開。見此情形幸運靈機一動,也顧不上多想,她使勁将關鑫推到一輛重卡的下面,順手把匕首拆下來,将鋼筋丢給他,然後毅然轉身。
這回能不能活下來都看天命了。
沒有了負擔的幸運迅速追上了前面的人,并且直接越過三個人跑到了蕭懿的旁邊,手中的匕首揮動,對着蕭懿漏掉的喪屍喉嚨割了一刀,伸手按在它腦袋上将它推倒。有了幸運的幫忙,蕭懿的負擔立即減輕了許多。只要體力足夠,單獨對付一只喪屍幸運不怕,可是即便如此,連續殺了五六只喪屍之後,幸運也有些吃不消了。要不是以前她經常跟家人負重進山,恐怕這會連手都舉不起來。
而蕭懿的情況更加糟糕,每揮動一次手臂,他的臉色越慘白一分,額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連握着軍刺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好幾次喪屍的爪子都是險險擦過他臉頰。不過這會都在逃命之中,沒有人注意到。
“啊呀!”跑在最後面的豆豆跌倒了,一直拉着他逃跑的母親也差點被帶的摔了一跤,踉跄了一下穩住身體,女人使勁拽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你快起來,快起來啊!”
“咔嗒”,豆豆的手臂被他媽媽拽的一聲脆響,脫臼了,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小男孩張口慘叫了一聲。
“哞——”白牛已經離她們不到一百米了,要不是時不時有廢棄的車輛擋道,只怕早已經攆上。
“你快放手,放手啊。”眼見着白牛近在咫尺,怎麽也拖拽不起的女人慌了,大聲喊道,原來拽着的手也開始使勁掙脫起來。
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只張口慘叫一聲,然後就定定的看着他的媽媽,手拽的緊緊的。
“我叫你放手啊!!!”只這幾秒,三十米便被速度吞噬,女人驚恐的尖叫起來,狠狠一腳踹在了自己孩子的頭上。骨裂聲嘎然響起,孩子的頸椎被踹斷,一直緊抓的手也松了開來。
得了解脫,女人立馬轉身朝着幸運他們的方向追了過去,“你們等等我,等等我~”
沒路了!眼前一堵近三米高的磚牆攔住了生路,迫使亡命逃跑的人們停了下來。
“怎麽辦,我不想死啊。”年輕女人首先哭了起來。
“我不要死,你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啊!”常靜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着滿臉絕望的中年男人。
真是天要亡我啊,蕭懿看着這堵平時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的高牆,此刻卻是一個根本無法逾越的鴻溝,擋住了生的希望,把他們滞留在死的絕地。
我不甘心!幸運恨恨的盯着這堵牆,連爸媽都還沒有見到,就這麽死嗎?
這麽生死攸關的時刻,幸運的肚子居然不合時宜的咕嚕了一聲。
對了!幸運眼睛一亮,轉身對着蕭懿問道,“你能爬上去嗎?”蕭懿是軍人出身,爬上去應該不難,只要動作夠快,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蕭懿面無血色的看了看幸運,她是不是又想出什麽點子了,可惜……他搖了搖頭,“不能。”
幸運一愣,她當然不知道蕭懿受傷,現在每個人都臉色慘白的等死,她也看不出來蕭懿仿佛下一刻就會暈倒的脆弱,只來得及在心裏鄙視他一下,很快的接着道,“那你能不能送我上去。”
蕭懿還未開口,常靜便尖叫道,“憑什麽,你不能這麽自私!”
懶得理她,幸運飛快瞅了一眼,白牛離她們只剩下不到二十米,幸虧他們選了一條堆了很多自行車摩托車的胡同,否則這會已經沒命了。不過那些車子延遲不了兩三分鐘,這會也顧不得食物了,幸運把匕首插回護腕,蹲下身一邊解開用來綁住食物的傘繩,一邊繼續說道,“送我上去,我再拉你們。”
傘繩的靜承重一般在200公斤,用來拉人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只有那麽一兩分鐘,就算行得通,又上的去幾個人呢。
“哞——”一聲牛叫就響在耳邊,幸運知道沒多少時間了,連忙抓着傘繩站起來。
一只手忽然在幸運背後用力一推!
還沒站穩的幸運一頭朝着沖過來的白牛栽了過去。
“幸運——!”身後有人大喊她的名字,不過幸運現在什麽都聽不到了,眼前只剩下白牛越來越大的身形。
“咚!!”
被白牛的腦袋狠狠一撞,幸運頓時覺得腰好像直接斷成了兩半,痛的呼吸都停止了。這還是白牛因為雜亂的車子而減速之後的結果,不然幸運就該直接被鋒利的牛角頂穿了。條件反射的在那一瞬間伸手抓住一只牛角,才沒有被直接撞飛出去。
“哞~~”感覺到獵物不但沒死,居然還敢抓住自己的角,白牛瘋狂的在原地又蹦又跳,想把幸運給甩下來。
随着白牛的動作,只抓着一只牛角的幸運被甩的飛了起來,劃過一道弧線啪的一聲整個身子拍在白牛的背上,喉頭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同時右手将拿着的傘繩在牛角上纏了幾纏,死死的拽在手裏。
幸運像個牛皮糖一樣黏在白牛背上甩不下來,可把從來沒有過這種遭遇的白牛惹急了,朝着周圍又踢又撞,想把幸運颠下背來。
這下周圍的人可倒黴了,胡同本就不大,白牛發起瘋來,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兩個女人吓得腿腳發軟,只知道拼命尖叫,中年男人拉着常靜盡量往白牛動作的死角躲去,蕭懿靠在牆上,手中握着軍刺,卻根本無法出手。
不幸中的大幸就是,白牛的攻擊模式不分敵我,已經三三兩兩聚攏過來的喪屍也被它一蹄一個,不是踢成兩半,就是撞飛出去。
不過喪屍跟白牛不同,它們沒有意識,更不懂退縮,還是锲而不舍透過縫隙進來了一兩個。
這下他們的處境就更加難過了,既要防備着被白牛踩死,又要防備着喪屍的利爪。
除了蕭懿,剩下的人誰手上都沒有可以做武器的東西,一只喪屍蹭着牆朝常靜撲過來,她吓得大叫一聲,中年男人立刻沖上去擋開喪屍的雙臂,抓着它的腦袋就往牆上撞,喪屍已不甚堅固的頭顱在幾下大力撞擊之後,在牆上綻開一朵綠色的漿花。而這時,不停跳動的白牛一蹄子朝常靜踢了過來。
這麽快的速度,根本沒有機會閃躲,千鈞一發之時,完全吓呆的常靜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了中年男人一把。
“啊!”中年男人被正踏中後心,一口鮮血噴了常靜一頭一臉,他只來得及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了常靜一眼,便徑直被牛身子撞飛了出去,砸在一堆歪倒的自行車上沒了氣息。
幸運這會兒已經被颠得七葷八素,吐了好幾口血,眼前也開始一陣陣發黑。覺得自己必死無疑的幸運把心一橫,我死也不讓你好過。把傘繩在手臂上纏緊,抽出匕首,幸運一刀刺進白牛的眼睛。
白牛發出一聲哀鳴,猛烈的動作忽的一頓,使勁的擺起頭來。
一下,接着一下,幸運趴在白牛背上,一手死死的抓着牛角,一手攥着匕首玩了命的往白牛眼中捅去,半尺多長的匕首深深的凹嵌進血肉模糊的牛眼中,再被用力□,帶出一團血沫和白色的腦漿,幸運的眼前已經一片模糊,高負荷的揮動讓手臂變得麻木,只知道機械的将匕首刺進去再□。白牛的身體轟然倒地,哀鳴聲也一聲弱過一聲。
直到她恢複了知覺,感到身下的白牛一動不動,才無力的垂下手臂,費力從牛身上爬了下來,而白牛早已死去了多時,兩只牛眼被攪得一團破碎,剩下兩個血窟窿往外流出混合着血肉的腦漿。
幸運抹了一把臉上的牛血,緩了口氣,回頭盯住了常靜。
看着幸運定定的看着自己,常靜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害怕,下意識的退了幾步,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幸運,你,你太厲害了。”
幸運不說話,只是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步子很慢,卻仿佛擂鼓一樣敲在常靜的心上,讓她越發恐懼起來,“幸運,你,你想幹什麽,你別過來。”
“幹什麽,”幸運咧嘴一笑,說不出的詭異,“血債血償。”
“你胡說什麽,我什麽都沒有做。”
“你當我是傻子麽。”那個時候,幸運站的位置,能碰到她的,只有常靜。
一只喪屍忽然從背後撲上來,幸運連頭都沒回,閃身讓過它的手臂,匕首如毒蛇般竄出,從喪屍颔下捅了上去。
常靜心底升上來一股寒意,忍不住扭頭就要跑。
跑?幸運揚眉,前面就是牆,她能跑到哪裏去。
“你別過來,你要幹嘛,你別過來。”果然,常靜回過神才發現身後沒路,恐懼值一下子爆表。随手抓起一塊石頭朝幸運扔了過去。
輕輕松松一側身讓過扔過來的石頭,幸運上前一刀就在她臉上劃了個口子,同時伸腳踹在她膝蓋上,冷冷的看着她倒地慘叫。
“啊,你發瘋了,蕭懿大哥,救救我,救救我。”常靜終于想起來旁邊還有個蕭懿,哭喊着向他求救。
蕭懿靠着牆,看了她一眼,又把臉轉開。
幸運聽到常靜叫蕭懿的時候緊了緊手裏的匕首,誰動手阻攔,她就跟誰拼命。
這個女人,一定得死。
“你不能殺我,你不能忘恩負義,我幫過你的,你不能殺我!”常靜瘋狂的叫嚷着,傷口的疼痛讓她清楚的體會到死亡的恐怖感,幸運真的會動手,她真的會殺了自己。
“你不過就是想要個關鍵時刻能拿來頂缸送死的而已。”幸運冷冷的盯着她開口。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太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常靜拖着身體往後蹭着,一邊拼命的解釋,“你不能殺我,我不是故意的。”
一刀,将未能出口的話割斷在喉管裏。常靜捂着脖子,驚恐的瞪大雙眼,嘴裏不斷的往出冒着血泡。
“幸運,快走,沒時間耽擱了。”蕭懿看着胡同口湧進來的喪屍,低聲喊道。
踩着他的肩膀爬上牆,幸運把傘繩一頭系在腰上,一頭放下去,“快上來。”
“等等,不要扔下我。”被幸運的殺人行為吓得躲在一邊的女人跑過來拽住蕭懿的衣服,“別抛下我,我不想死。”
“放手!”蕭懿一把推開她,他自己爬上去都有些勉強,“要是真想活命就別拖時間。”這個女人,不會等他上去再來拉她嗎,這樣浪費時間誰也走不了。
“不行,你上去了就會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帶我一起走。”女人死死的拽住繩子,哀求道。
“殺了她,”幸運突然開口,“連自己孩子都下殺手的人,我不想救。”
“不要殺我,”她慌忙解釋道,“他不是我孩子,他不是我孩子,是那個賤人的。”明明是她先看中的男人,卻被姐姐搶走,等到姐姐除了車禍,她才能如願以償,結果呢,他就給了她一個身份,一個負累,然後就是整日整日的不回家。
這一切,都是那個賤人的錯,明明是姐姐,為什麽不懂得退出,強占走自己男人的心,那就不要怪她,把這些都報複在那個野種身上。
“那我更不想救,拿個孩子做擋箭牌。”幸運看了一眼只剩不到十米的喪屍,對蕭懿說道,“你再不動手就可以跟她一塊死了。”
蕭懿二話沒說,軍刺一揮就在她手臂上開了個口子,女人大叫一聲捂住胳膊,蕭懿憋着一口氣抓着繩子爬了上去。
看也沒看被下面被分食的女人一眼,幸運面無表情的扭頭就走。
蕭懿
看着前面的女孩,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正這麽想着,只見幸運腳下一趔,整個人倒了下去。
“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