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委員長喬治的計劃
穿着黑色的獄警制服站在隊伍中, 古克感覺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前些日子監獄在風暴城招募獄警的時候,他婉拒了邀請他一同排隊的老大哥。沒曾想之後當他在城門口的集市上賣獵物毛皮的時候,卻被監獄執勤的獄警叫住。對方盤問了他幾句, 随後便直接将他的名字填到了一本冊子上。
當時他還怕得要死,以為自己是犯了什麽錯要被他們抓起來了。沒曾想對方卻告訴自己讓他下午去審判塔處報道領衣服。
古克不是第一次來風暴城,自然知道審判塔是什麽地方。那就是前兩日那群人排着長隊應征獄警的地方!對方這是要把自己也加入到招募隊伍中!
意識到這一點, 古克随即表示拒絕。可那名登記的獄警卻翻了個大白眼,道:“多少人想t進都進不來,你這家夥有機會進來卻想拒絕?可不要不識好歹!”
“況且你的名字已經被登記上名冊了, 一旦上了名單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聽到如此霸道強硬的話語,古克只得将拒絕的話重新咽回肚子裏。
就這樣,他最終變成了風暴城最新招募的獄警當中的一員。
不知道為什麽, 古克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給坑了一樣。
不是說監獄獄警只招收本地城鎮的人,不招收荒原族游牧民嗎?就算風暴城放開了政策,怎麽也把這一條例給放開了?
然而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再計較那些細枝末節的事也毫無用處。
幸好,他在這裏也不是完全沒有認識的人。
跟他站在同一列隊的還有一張熟悉的面龐。正是那日為他解答困惑還邀請他一起的那位老大哥。
對方也看到了他, 先是愣了愣, 随後便意味深長的對着他微微一笑。一副“我就知道你會來”樣子。
隊伍的最前方,同樣身穿着黑色獄警制服的長官此刻正在喋喋不休着。洪亮的嗓音通過擴音喇叭在人們的頭頂上方層層傳遞——
“半年多以前,我們經歷了蜥災!而在幾個月之前,我們還經歷了一場極其嚴重的越獄事件!”
“雖然那些可惡的越獄犯最終被我們就地正法了,但仍然對監獄造成了不少的損失!”
“尤其是人手, 嚴重不足!不少兄弟都死在了這場浩劫之中。”
“為了今後的工作能夠順利開展。經過讨論, 監獄委員會決定提前招募新人。”
“感到自豪吧!不是什麽人什麽時候都有機會進入到這裏的。”
“作為第一批從風暴城之外進入到這裏的幸運兒, 你們将代表監獄,代表監獄委員會前往東部執行收取稅貢的任務!”
“喬治委員長将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 你們可千萬不要辜負委員長以及監獄委員會的信任!”
“都聽到了沒有?!”
“是!!!”
一番長篇大論後,上午的集會便結束了。等到午飯結束後,新招募的獄警們又得迎接下午的訓練。
而與古克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老大哥這一次也恰好和他分配到了一起。
這位老大哥名叫陳大河,家住風暴城50公裏外一座名叫塵埃的小鎮上。據說他是他們鎮上唯一一個入選的。
說實在的,即便是為了能夠讓他們快速适應獄警的身份,古克也仍然覺得這種訓練着實有些過于緊張了。畢竟他從前可沒有見過那些獄警老爺像他們現在這樣天天跑操練習射擊的。
陳大河倒是沒有像他想得那樣複雜。畢竟對于他這樣家住在風暴城外的普通人,能夠當上監獄的獄警已經是極其光宗耀祖的好事了。
是以對于艱苦的訓練他非但沒有抱怨反而還興致勃勃地跟古克閑聊起來。
“沒想到你也在這裏。”
大河咧開嘴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之前問你你說不來,我還以為你真就不來了呢。”
被人這樣誤會古克顯然有些尴尬,只得将自己先前的遭遇給人解釋了一遍。
聞言,陳大河不由稱奇,“據說從前監獄招人那都是經過接二連三的考察審核才能進的,像你這樣在被人從大街上直接被拉過來的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話畢,他上下打量了古克一眼,“可能是因為你的體格比較顯眼吧。”
古克聞言不由失笑,“顯眼嗎?”
“當然!”陳大海煞有其事道:“像你這樣牛高馬大的人我還是頭一回見。你們荒原族的男人是不是都這樣啊?”
古克想了想道:“差不多吧。因為常年在沙漠行走,有時候遇到危險還需要和野獸搏鬥,所以我們那裏的人好像基本上都長這樣。”
陳大海聞言點了點頭,随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對着古克擠了擠眼,“我聽說監獄這邊還在招人,要不你也讓你的其他族人都過來試試呗。有飯吃有好衣服穿,現在還提供咱住的地兒,這可不比在外頭天天吹沙子舒服多了?”
說實話,要不是因為身邊的親戚都沒了,再加上自個兒家的又是個女兒,他都想拉人進來試試呢。
然而,這項提議卻沒有得到對方的欣喜贊同。
“這應該是不可能了。”
只見古克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悵然,“以為我也不知道我的族人們現在在哪裏。”
陳大河怔了怔,有些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過了半晌,他猶疑着問了句:“你難道是孤兒?”
古克不由失笑,“當然不是。荒原族從來不會抛棄族中任何一個成員。”
“我們只是走散了。在幾個月前的那場災難中。”
這一次,陳大河沒有再多嘴說些什麽。
因為他知道那場災難到底有多可怕。不少人都死在了那幫越獄犯的屠刀下。即便是他們這樣偏僻的小鎮當初也遭受到了襲擊。得虧當時他們全家躲到地窖裏呆了将近半個月這才躲過這場人禍。
當然,這也不意味着只要躲着就一定能平安無事了。最起碼他的兄弟、堂兄弟包括表哥表姐們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鎮子尚且這樣,像他們這些居無定所的游牧民想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即便古克的那幫族人當時沒死,估計也是兇多吉少了。
想了想,陳大河只能昧着良心安慰他:“你們以後一定會再相見的。”
只見古克的嘴角揚起一抹笑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邊的兩個,聊什麽天?還不趕緊練!”
遠處,教官的聲音驟然響起。兩人立即停止了閑談,裝模作樣的拿起練習用的槍對着靶子砰砰射擊。
就當古克以為接下來的時間他們都會在漫長的跑操和射擊訓練當中度過時,訓練的內容卻又突然發生了變化。
看着眼前一大堆不明作用的粉末和材料,不僅是古克,在場所有的新晉獄警們都有些發懵。
然而,更讓他們發懵的還是眼前教官所說的話。
“這些都是制作火藥的原料,你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學會如何調配并制作他們。”
人群中有人止不住好奇舉手詢問——
“咱們不練習射擊了嗎?”
對面的黑衣教官看了他一眼,随後不慌不忙地移開視線。“射擊訓練雖然重要,但接下來你們要學的東西也同樣重要。”
“因為這關系到今年的蜥災你們能否應付自如。”
蜥災?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躁動了起來。
每年沙漠裏鬧蜥災的時候大家夥兒都是能躲則躲。要麽備足糧食和水躲在自家地窖裏,要麽就往蜥災不那麽密集的區域遷移。而鎮壓蜥災的事向來都由監獄來負責。
當然,為了防止人手不足。絕大多數城鎮都還是需要出壯丁的。
普通人家沒有槍就只能拎着鋤頭或鏟子與那些怪物們硬拼。雖然這麽做的後果就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全須全尾的活着回來的,但這就是他們的迎敵方式。
如今,教官說要教他們配制火藥對抗那些大蜥蜴,這些人哪裏還顧得上想別的?于是頓時閉上了嘴,開始認真學習起來。
看着遠處在訓練場上忙碌的一衆身影,喬治委員長的臉上浮現出了滿意的笑容。
射擊訓練不過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畢竟那些史萊姆可不會被子彈打死。
真正能讓它們斃命的是強力炸藥。這也是為什麽他要讓這些人學習制作使用炸藥的根本原因。
畢竟普通的武器無法鏟除它們,更別提它們又能打還像人一樣聰明,想要對付它們也只能用炸藥了。關于這一點,監獄的不少人早已在去年的蜥災親眼目睹過了。
那些史萊姆點燃了大量的TNT與沙漠蜥王同歸于盡。也正是在那場戰鬥中,史萊姆一族損失慘重。為了安撫和彌補對方,他還特意頒布了黑鷹獎章給它們。
憑心而論,對于史萊姆們幫助自己解決了沙漠蜥王這樣的心頭大患他還是很感謝的。
可問題是這些史萊姆的野心太大。它們就像是癌細胞一樣不斷擴張着地盤。
它們的領地早就已經不局限于那座小小的農莊了。不僅是9號監獄,甚至連東部最大的金沙城都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它們悄悄拿下。
面對這樣一群野心勃勃的異類生物,他如何不心生警惕?
這要是再無動于衷下去,只怕對方遲早會把觸角伸到更長的地方去。
9號監獄的監獄長是他的兒子布萊德,因此站在他的角t度上來看,這地方倒也不算完全被對方占領。
可問題是金沙城。
那位舊貴族出身的前城主再怎麽無能也不是個懦弱之輩。哪怕砸錢堆火力他也不可能讓一群史萊姆爬到自己的腦袋上去。
可事實卻是他和所有舊貴族都死了,那群史萊姆成功取代了他們成了那座城市的新主人。
雖然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聽到了史萊姆占領了金沙城的傳聞,但他卻一直無法相信這是真的。
直到他的兒子從9號監獄偷偷給自己通風報信之時,他這才明白這一切并非是底下人随口瞎傳的謠言。
然而當時恰好接連遇上幾起三位數監獄集體越獄搶劫事件,他為此忙得焦頭爛額一時間也沒能顧得上東邊的事。等到将那些事情平息下去,已然是一個月之後了。
原本他打算直接殺去金沙城趁着對面的根基不穩直接把金沙城給奪過來。
但考慮到這一個月監獄折損了不少人手,再加上此時荒星的冬季已然降臨。即便是在甚少下雪的西部荒漠,冬天也是能冷掉人的骨頭的。
再加上客場作戰本就對他們不利,就這樣貿然進攻肯定會導致行動失敗。所以他硬生生的将這個計劃拖到了今年。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确的。
因為在今年,東部将面臨一個重要問題——稅貢。
不論金沙城的城主是誰,稅貢都是東部無法避開的一個問題。
他聽說,那群史萊姆竟然天真的搞起了共同富裕,不但解放了那些長工,還将那些地主的田地分給他們來耕作,甚至還不收稅!這是多麽愚蠢的行為啊!
養大那些人的胃口之後,它們以為還能問他們索要稅貢嗎?根本不可能的!
畢竟可不是什麽地方的人都跟那座小小的農莊一樣把史萊姆一族看得比天神還重。
今天他們或許還能感謝你的慷慨,可一旦當你觸及到他們的既得利益時,這群人簡直翻臉比翻書還快!
如果東部無法在既定的時間內湊足稅貢,那他完全可以借題發揮出兵東部。
屆時,別說是金沙城,整個東部也将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而在這之前,他只需要休養生息,招募新的人手,耐心等待春天的到來。
當然,這是他原本的計劃。
可沒曾想事情的發展竟然比他預想的還要順利。
那黃金史萊姆壓根就不打算繼續履行稅貢職責!
如此一來,那他出兵就更加順理成章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未來聯盟和太空軍團早已不再關注荒星這樣一顆無足輕重的流放地。
既然如此,那他又何必遵守舊時互不侵犯的條約呢?
反正也是東部率先打破稅貢條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