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5 章 :一起

衆人皆知,蠻夷之邦南诏雖為夜郎小國,卻是狼子野心,時常會騷擾大周南境百姓。近來,朝廷已指派骁勇善戰的大将軍袁紹峰,帶領大軍前往南境征戰,徹底剿滅南诏蠻小,永絕後患。

依照大周的傳統,每逢這樣的戰役,儀鸾司都是會出人的。長信之徒的老人,除了在李為止身邊做事的淩奉遲,另十八位都自告奮勇明定參軍了,下月初就會随大軍出征南陲。

撄寧陡然想到此事,算她急中生智。但她作為這麽一個連當初約定的考驗都過不了的新人,各位司教未必會給她這個機會,尤其是趙孟昭。但她相信,李為止會為她争取。

只要争取到這個機會,她便有時間去求助于公主。公主對她,該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如她所料,聽了她的話,趙孟昭先是訝然一驚,随即便發笑道:“上戰場?你說與南蠻小國,南诏之戰?就憑你?呵呵,這不是送死麽?”

“也說不定能立下軍功。”李為止不負撄寧所望,果然為她辯駁了。他側眸冷看趙孟昭一眼,而後攙扶起緩過勁兒來的撄寧,鄭重道:“便是沒有今日的考核,他在我這裏,已是一名合格的長信之徒!各位司教,長信之徒卓撄寧,若能在征戰南诏的戰役中立下軍功,活着回來,你們可能既往不咎,放她一條生路?”

“李司教為了這個孩子,竟連儀鸾司的名聲也不顧了?”趙孟昭陰陽怪氣道,“怕是到不了戰場,他就會死在途中。若真死了,人們要笑話的可不是他,而是咱們儀鸾司。”

“如果趙司教只是擔心這一點的話,那應該不會反對我帶他參軍了。”李為止話語淩厲,不給人喘息的機會,“我能保證,絕不讓他成為儀鸾司的恥辱。”

衆人皆是一驚。

撄寧也一剎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李司教,”初芒楊寬不無吃驚挺身向前,溫聲問,“你的意思是,你要為了這個孩子,參軍?只怕太後和賢王那邊……”

“是虎就該山中走,是龍就該海中游,铮铮鐵骨,奔赴疆場,本是儀鸾司每一個人報效朝廷的分內事。”李為止說罷,會意地看了楊寬一眼,補充一句道:“太後和賢王,會支持我。”

太後和賢王都搬出來了,在場的還有誰會反對?幾人紛紛點頭,算是默許了此事。便是趙孟昭,也不好多話——他再要多說,可就要被扣上一個“偏要置後輩于死地”的名聲了。

“我看這孩子,是個可造之材。”楊寬還表達了自己的愛幼之心,溫和是笑道,“但願李司教,能把他活着帶回來。只要能活着回來,都好,都好。”

李為止輕點下颔,自然明白他話中好意。

“時候不早了,那……散了吧!”趙孟昭說罷話,第一個離開了校武場。

楊寬等人也紛紛散去。很快,諾大的校武場,便只剩李為止和撄寧二人。

李為止沒有多言,只攙着撄寧,道:“我送你回去。”

撄寧卻是心中感動,抑制不住抽噎了幾聲,問:“李司教,您真要陪我去戰場嗎?”

“不是陪你。”李為止不希望她這樣想,“原本我就屬于戰場。”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您。”撄寧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願別人感念他的好,為此她才覺得特別懊惱和自責。

“走吧。”李為止不想就此事多言。倒是走出幾步之後,他忍不住對她道:“第一次拿刀,砍向敵人的身體,會畏懼,但又別無選擇,因為稍有遲疑,死的便是自己。你,不怕嗎?”

“總比現在白白死了強。”撄寧心中雖對公主抱以期待,口中的話卻說得尤為堅決,“我寧願沖鋒陷陣,死于敵人的刀箭之下,被敵人的鐵騎踏成肉泥,也不要死在趙孟昭這樣的小人手裏!”

李為止聽言,卻是兀地頓了腳步,嚴厲道:“若是為了換一個比較有尊嚴的死法,那你不必上戰場了。”

撄寧一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低了頭,任憑他斥責。

“既然選擇上戰場,立下軍功活着回來,便是你唯一的出路。”

這個道理,撄寧自然是知道的。但她哪裏敢說這樣的大話?上陣殺敵,她能保命就不錯了,立下軍功于她而言,談何容易?更何況,她未必就非去戰場不可……

“這兩天你不用來校武場了。”見她低眸不語,李為止不再斥責她了,口氣也變得溫和下來,“養好傷,後面我會指點你上陣殺敵的一些技巧和經驗。”

說罷,他重又攙住了她,要送她回住處。

“是,多謝李司教……”這一刻,撄寧不自覺露出了一點笑靥。

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她很慶幸遇到了這樣一位李司教。

李為止看她還笑得出來,心中也只能暗嘆一聲初生牛犢不怕虎,輕搖了搖頭。

若不是這六個月來,他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異于常人的堅韌和忍耐力,還有教習文學才技的兩位司教對她評價甚高,他才不會舍下身段如此幫她。再者,此次的考核,若不是趙孟昭從中作梗,她也不會遭此一劫。說遠了,當初若不是他堅決不收她,今時之事,更不會發生。

将她送到住處,回頭他就讓淩奉遲為她請了大夫,還讓淩奉遲帶了頂好的創傷藥給她。他只願她腳上的傷早點好起來,而後好臨時抱抱佛腳,不至于上了戰場,像個無頭的蒼蠅亂飛亂撞。

陳将看到撄寧腳上血淋淋的傷口,一時間又氣又惱,将李為止囫囵埋怨了個遍。

“此事不能怪李司教,誰知道校武場上有釘子?”撄寧也只能如此分辯一句。

“怎麽不怪他?”陳将卻道,“大晚上的找你訓練……說不定那些釘子,就是他放的!”

“你再胡說八道我可生氣了!”撄寧嚴厲地看他,“你把李司教想成什麽人了?”

陳将“哼”了一聲,擺了擺手作罷道:“好了,不說就不說。你啊……我看你就是被虐成瘾了。李司教如此苛待你,你竟還能道出他的好來。莫不是看他生得一臉好皮相,沉溺于他的美色了?”

問出這句話,他倒有幾分認真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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