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有些突兀的問話,那先生先是一愣,接着向那男子打量了幾眼後,他放下煙鬥,緩緩道:“自然是真的,我萬一真萬話筒的名聲可不是胡亂說的,我說的當然是真的。”說罷這先生也就是萬一真又撫了撫胡須。
“這位兄弟想必一定是剛來到升州不久,莫不然自然不會疑心萬先生的言語。”一個聽客說道。
接着又一聽客道:“是啊,兄弟,這玉面公子是我們敬仰的大俠,萬先生也極是贊嘆玉面公子,想必他是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的。”
“兩位兄弟明鑒。”這背着劍的男子又将目光望向萬一真,“萬先生不要介意,在下也素是對玉面公子感興趣,方才之言确實是無心。”
“咳…無礙…無礙…”
“方才在下所問,其實意于想知道這玉面公子現今所在,先生那般曉得玉面公子,想必也是知道他現在何處了?”待他說罷後,那叫依依的女子走上了前挽住了他的手臂,也期待的望着萬一真。
“是啊先生,這玉面公子現在何處你可知道?”
“是啊…是啊先生…玉面公子現在何處…”随着這背劍男子的詢問,衆人也都問了起來。
萬一真萬先生捋了捋胡須後,呵呵笑了起來,只聽萬一真道:“事後只聽說他離開了襄州,至于他要去哪…這個…”萬一真一臉尴尬的笑意,“…這個…我倒也不大了解…”
先前臉上一直興奮的衆人,當下立刻皆都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背劍男子與依依這對江湖俠侶,遺憾的對視了一眼。而後剛要轉身離開向樓上房間走去時,只聽得那白狐貍急促的嚎叫聲傳來,響徹在了整個別居客棧…
這白狐貍順着樓梯縱身一躍,跳到了這對江湖俠侶的身邊。聽着方才那強烈的嚎叫聲衆人随之便把目光瞧在了這只白狐貍身上,臉上露着大大的疑問。
依依瞄了一眼正在奮力抓撓着地板的髫兒後,惶恐不安的望向了身邊的背劍男子,道:“髫兒這般狂亂,難道又有危險靠近了?”
依依疑問過後,那背劍男子風流的臉上登時一緊,回身便向着衆人大喊道:“大家小心!有危險!”
包括那些聽客在內的所有人臉上都狐疑的望着這背劍男子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後,有人不禁向着背劍男子問道:“咦…兄弟這是怎麽…”
這人的話語還未完全說出,步子還沒有邁出半步,只感覺整個身子猛烈的搖晃了起來,随之此間衆人也都仄仄歪歪的猛烈的搖晃了起來,“咦…咦…”他們胡亂的搖擺着身體保持着平衡。
接着又是一陣“噼噼啪啪”盤子、杯子摔碎、桌子來回摩擦地面的“吱吱呀呀”的聲音。
那對江湖俠侶不停的伸展着姿态甚是不雅的屁股,在這突發的情形下,兩人也顧不得什麽美觀,手挽着手也竭盡的保持着平衡。那女子一邊晃動着身子一邊疑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是地動!是地動!!”那萬一真萬先生忽然驚恐的道。萬一真說罷後這整個別居客棧都跟着猛烈的搖曳了起來。
“砰砰“聲傳出後,又傳來幾聲叫痛的聲音,“啊…哎呦…”
原來是有許多人支持不住平衡滾倒在了地上。
屋頂之上掉落的灰塵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已經快要迷糊住了人的眼睛。“吱吱…哐…”在房頂之上猛然間又掉落下了一根梁柱砸在了地上。
“小心!”背劍男子緊緊的摟着依依。
“別居客棧要塌了…大家快跑啊…”一聲慌亂聲過後,有許多人聞聲而逃,倉促間大家都向着門口奔去,有的人還沒跑到一半便被房頂掉落下的梁柱砸倒,“啊…啊…”伴随着痛苦、驚恐的聲音傳出,許多人的身上不同各處都流出了大灘的血。有的人甚至被梁柱砸的立即斃命。
掙先向着門口逃去的衆人一時間竟堵在了門口,有的伸手推阻着,有的人趴在地上緊蹬着腳向門口奔爬着。
“地動不能逃…地動不能逃…快躲在角落裏…快躲在角落裏…”萬一真在角落裏不斷的重複着,那聲音中一陣顫抖一陣清晰。
能會意萬一真言語的人多在少數,其他人仍是拼命的向外逃。
“喂…小心!”背劍男子看着一個搖晃的身影掠過便擔心叫道。誰知那人早已驚恐了手腳,并未理會他,只顧着逃。令人惋惜的是他還未多邁出幾步便被一塊空中落下的斷柱實實的砸在了地上…
背劍男子抿嘴惋惜間,他感覺到自己頭上似有重物落下,随即他抱着懷裏蜷縮着的依依靈敏一閃,“哐當”的一聲後果真有重木落下。
“快躲在角落裏…躲在角落裏…”不時那萬一真的勸阻聲又傳了出來。
這背劍男子頓時腳下用力一蹬,抱着依依疾身而起,迅速滾落在一個角落裏,接着他右腳用力一勾随即勾起了一個厚重的木板撐遮在了自己與依依身體之上。
“哐…哐…”幾聲巨大的震響過後別居客棧轟然塌陷,支楞着的斷木掩蓋住了所有人,這片地方再瞧去像極了一座詭異的墳墓…
幽幽的月光下,大地還在震顫,不時又看見一處又一處的紅色火苗勾起,不斷的升騰着,向着夜空聚攏,本是漆黑的城中街道忽然明亮了起來,那紅色的光芒似乎很快就要将那月亮也塗抹上一層紅色,撩動的黑煙竟也向着那月亮纏繞而去。
紅色的夜空下,升騰後又飄落的塵煙灰燼像江南固有的蒙蒙細雨一般散落下來,亦或是籠罩着整個升州城。
當下這升州城的景象便是真如傳說中十八層地獄中火海地獄般的場景一樣,望上去直叫人心裏驚恐。
這火海地獄下,又聽得一聲接着一聲哭喊聲傳來,細細辨來,又從這哭喊聲中分來撕裂的哭喊聲、哀嚎的哭喊聲、驚懼的哭喊聲、痛苦的哭喊聲…
聽得到這彙聚一起的凄慘聲,倒真是讓人覺得渾身上下打顫,又只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從這火海地獄中奔出一只火紅雙眼、唾液垂涎不斷的惡煞…
從發生地動的那一刻起,到現在已然過去了半個時辰,但恐怖的景象卻還是沒有完完全全的停下來:濃煙還在升騰,烈火還在燃燒,蒼穹背後的那只雙眼依然在眼巴巴的觀望,它的嘴角似乎還勾着笑意,它把兇狠的利爪又抓向了大地,任意的又扯開了幾道口子,直到升州城裏那哭喊聲漸漸沉寂了下來,直到升州城變得死寂下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震顫的大地才終于完完全全的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