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樹開花
臨岐倒沒有如梁悅一般被藤蔓同時攻擊。
他第一時間取出僞裝法器, 現了妖身,果然,金眸黑蛇的身影乍一在水底出現, 水面的鏡之牢籠馬上往水底縮小圍去。
水面的孢子他不能觸碰, 更不能用靈氣将其轟開, 否則那些孢子進入水下,也是個麻煩。
所以水牢圍住他時, 他幹脆沒有反抗,直接就被透明水牢困于其中, 接着, 上寬下窄的水牢被一陣大力提起,飛出大湖。
離開湖面的一瞬間, 他迅速化形,再一看場中形勢,三條藤蔓已經掙脫了梁悅的靈力鏈條, 但還在努力夠天空中的手镯。
臨岐順着方向, 仰頭望去, 見手镯懸于高空, 輕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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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秘境草地上, 梁悅将醒未醒之時, 隐約感覺有什麽黏糊糊的東西浸潤她身體。
她的意識突然回籠, 但身體的反應卻跟不上,睜不開眼睛, 也動不了手。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 終于, 那粘膩的觸感消失,梁悅終于能動, 她猛地坐起,果然見那之前的大泥巴團子——息壤土,攤在一旁咕嚕。
“貝貝,我暈了多久?這是怎麽回事?”
“一柱香……姐姐,你中了毒,是它解的。”
才五六分鐘,還好,梁悅舒一口氣,問:“外面怎麽樣了?”
“哥哥已經化了原形,但沒有打起來。”
不知道外面究竟如何,但也不好貿然出去,梁悅站起,感覺自己無礙,情況緊急,她對息壤土道:“謝謝你了。”
息壤土咕嚕兩聲,平滑表面吐出幾顆極其微小的苔藓孢子。
“是這個東西?”梁悅低頭細看,“是那藤蔓上的青苔。”
這些孢子整體呈透明狀,只在頂端有一綠點。
“能比臨岐的毒還毒,一定是上古妖獸,說不定還是臨岐的舊相識。”
“但你可以抗住這個毒?”
“咕嚕。”
梁悅眼睛一亮,息壤土可以自由變大變小,把它裹在身上,不就可以不受那些毒孢的影響了?
“息壤,來,我帶你去外面玩!”
泥巴團子歡快地“咕嚕”兩聲,十分配合地上了梁悅的手。
“一會你就把這些孢子都吃了,行嗎?”
****
“幽碧痕,你我數百年未見,今天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
空氣中一個嬌嬈的聲音傳來:“喲,我當是誰,還真是你啊?哈,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幽碧痕的身影漸漸顯露,她也化了人形,只是美人身,褐藤尾,衣服也不好好穿,碧青色的袍子虛虛掩住上身,露出半截肩膀。
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透明水牢中的妖修少年,有點不敢相信他現在的樣子,不過比臨岐還慘的,應該是這座存在了千年的山峰,完全消失,落下一個大坑不說,現在還被他魔改成了個湖。
臨岐目不斜視,問:“現在你知道是我,也看出來我遭逢大變,還要繼續打?”
幽碧痕輕笑:“自然。”
臨岐對她這個答案并不意外,他蹲在水牢底部的尖端,暗暗蓄力,打算用靈氣包裹周身,提防孢子的同時,借着水牢的硬度,将幽碧痕先撞飛再說。
就在他要擡手行動的瞬間,高空中突然砸下來一個人形,瞬間便與幽碧痕的身影撞到一處!
他定睛一看,一個褐色的泥團,扒拉着褐色的藤蔓,扭打成一團!
臨岐:“……”
只見那泥團逐漸包裹住幽碧痕的三足藤蔓,任憑她怎麽甩都甩不下去,而梁悅許是害怕再次中招,也沒有放棄身上的防護,完全是靠斂息術和對靈氣的感知在對戰。
臨岐蹲在半空中的水牢裏,是一個絕佳的觀戰位,但他一臉黑線,目移遠方,微微嘆了一口氣。
幽碧痕的孢子被這莫名其妙的泥團盡數吞了,她的藤蔓也漸漸被粘稠的泥巴和靈力鏈條固定在地面,移動不能,她勉力反擊之餘,沖臨岐大喊道:“喂!快把這個髒東西弄走!”
臨岐:“……”
不想看,完全不想看。
【嘿,居然是個女聲!是女妖啊?!她認識蛇蛇吧?】
梁悅的心聲傳來,他下一刻就猜到了這貨要幹什麽。
果然,梁悅飛遠一些,一把扒拉開臉上的泥團,想要看看女妖長什麽樣子。
然而,還未等她看清下方情形,數十根細細的藤蔓如尖刺般射來!
還有?!
這時也顧不上看,這些藤蔓從哪裏來的,梁悅輕聲囑咐息壤,泥團再次覆蓋住她的臉龐,同時她迅速閃身再退,避開了藤蔓的攻擊範圍。
她故技重施,用泥團和靈力鏈将這些藤蔓再捆住。
這場她的優勢就在于,藤蔓、孢子都是有限的,但息壤是無限增長的。
眼瞅着打下去根本沒勝算,那女妖嘟囔道:“不打了!臨岐,叫你媳婦放開我!”
臨岐登時臉上漫起紅暈,想反駁好像又無從反駁,按幽碧痕的行事風格,她必定在暗處觀察了很久,一定看到她們兩個方才依偎在一起看景。
倒是梁悅再次扒開臉上的泥巴,問道:“你們妖都這麽對認識的人的?”
這話說得有些毛病,幽碧痕有些嫌棄地打量了梁悅一眼,語氣傲嬌:“切,我可不認識你這個‘人’!”
【喲,是傲嬌款的。】
梁悅也不惱,笑眯眯地落近了一些,問:“姐姐,你是什麽妖啊?藤妖?”
幽碧痕不回答她的問題,仔細看過她的狀态後,反問道:“臨岐的媳婦,你又是什麽?是人,又不算是人,他搞成現在這個熊樣,也是因為你吧?”
聽她話裏話外的嫌棄,梁悅在心底哈哈大笑,尤其是“熊樣”兩個詞,是實實在在地戳中了臨岐的肺管子。
臨岐:“……”
他翻了個白眼,不過對幽碧痕左一句他媳婦右一句他媳婦,十分受用,再看梁悅貌似沒有反對這個稱呼,更加不值錢地開心起來。
幸災樂禍的态度讓梁悅反而忽略了對方的稱呼,應道:“是他自己非要把一身修為送給我的,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她說話間,還十分警惕地沒有褪去息壤的保護。
女妖妩媚一笑,知道她在說瞎話,她看了一眼自己被固定住的藤條,問:“那這法器也是你的?臨岐貌似沒有這個。”
梁悅也警惕起來,什麽意思?聽她語氣,倒是對臨岐有什麽東西沒什麽東西十分了解?
“哦,因為我修為低嘛,他就把能保命的東西都送給我了。”
幽碧痕:“……”
她修為低?罵誰呢?!
藤妖剮了臨岐一眼,認識他數百年,沒想到居然這麽沒腦子嗎?!
這裏面一定有隐情!
僵持這一會,臨岐蹲累了,看她們兩個雖然停手,但仍在相互試探的樣子,開口道:“行了,都收手吧。幽碧痕,你別想着毒我們了。”
他知道幽碧痕的孢子有限,她這樣只是想刺探。
好在梁悅一向滿口胡話,沒叫幽碧痕看出什麽來,且藤妖只會覺得息壤是一件土屬性法器,應該不會多想。
梁悅聽見他出聲調停,率先将息壤收了回去。
雖然知道息壤不是普通的泥巴,但她心理上還是有些奇怪,施了好幾個清潔術。
藤蔓的束縛解開,幽碧痕也後退一步,甚至收起了所有的藤蔓,變換形态,化出了人腿,從碧色袍子下伸出。
額,只不過,那腿上還覆着粗糙的褐色表皮,看上去十分紮眼。
梁悅默默斷定,估計這位很少化形吧。
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是古代背景的修仙文,幽碧痕這個樣子,比她上次的舞娘裝還不堪入目。
幽碧痕趁臨岐不注意,突然收了水牢,想看看臨岐不小心跌落的醜态。
好在臨岐早就知道她的尿性,潇灑落地的同時,斥道:“化形就化形,能不能把衣服穿好!”
幽碧痕反擊:“你也化形就化形,怎麽還裝成一副人修模樣?你媳婦都敢跟你膩歪,還怕這個?”
啧,為了讨媳婦歡心吧?
啧啧,話說回來,這人與妖結合,這小姑娘口味是重還是不重啊?
梁悅倒是臨岐什麽樣都能接受,這個變态,自從不受束縛,只差沒暢想過蛇形态了。
【嘿嘿,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
她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啊?我不是他媳婦啊。”
幽碧痕的話鑽入耳內,沸然嗡鳴聲像要把他天靈蓋頂起,接着又被梁悅一句話澆熄。
臨岐走到梁悅身邊,輕咳一聲:“我們還未結契,你不要亂說。”
幽碧痕:“……”
紮眼!!!
看似在挽尊,其實還是在暗戳戳地秀啊!
她竟沒看出來,這厮這麽肉麻惡心的嗎?!
“說吧,你這山是怎麽回事?”
還是說正事吧。
臨岐與梁悅對視一眼,秘境這麽大的事,還是少一個人知道比較好,畢竟人修搶不過,妖修可不一定。
臨岐已經敏銳地捕捉到,幽碧痕不想看她們兩個膩歪,所以他執起梁悅的手,有些刻意地撫摸她的臉頰,溫柔道:“悅悅不喜歡這裏,所以我把山收起來,打算帶她重新找一個地方隐居。”
梁悅:“…..”
梁悅:“yue。”
梁悅眼中晶瑩,歪頭蹭蹭臨岐掌心,顫聲應道:“蛇蛇~”
幽碧痕:“…..”
幽碧痕簡直想自戳雙目,同時抖落一腿孢子。
至于怎麽搬走山峰,大概又是他弄到了什麽空間法器罷?
啧。
鐵樹開花居然是這個鬼樣子!好想打shi這厮!!
“對了,幽碧痕,你怎麽會來我這裏?”
“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獰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