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執念
也許是貝果忘記, 也許是特意,它沒有更改天氣,縮地成寸時梁悅心亂得厲害, 還未察覺, 待走進密林, 她才意識到,一直以來都是晴天的秘境, 此刻還飄着斜斜雨絲。
雨不大,但浸潤得整個山谷煥然一新。
很快, 兩人身上也蒙上了一層細密輕盈的水霧。
這是靈氣之水, 法袍不能阻,漸漸侵染上身。
臨岐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輕咳一聲:“悅悅,我先去換身衣服,你也收拾收拾, 好了喊我?”
梁悅猛地回神, 才意識到兩人的手還牽着, 趕緊甩開, 應道:“嗯。”
雖然猜到這厮大概率在用苦肉計, 但梁悅還是沒有辦法把懷疑的語句說出口。
累了, 想擺爛。
臨岐暗暗一笑, 沒有計較這一時,向小樓走去。
臨岐走後, 梁悅一個人在林間路上走着, 刻意不讓自己的目光追尋他的背影, 也就沒有注意到,他在繞過一棵大樹後, 些微遲鈍的步伐。
臨岐捂住心口,淺呼出一口氣……
從固丹期就開始出現心魔執念的話……
也就是說這次重新修煉,還是極可能無法突破問心!
悅悅……将她的名字缱绻含于唇舌之間,他緩步向前,思忖片刻,然後疏闊一笑——無法突破又如何?
現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梁悅慢慢走到小樓廊下,怔愣出神,片刻後,臨岐房間的窗子被推開,他笑道:“我好了,你好了嗎?”
“來了。”梁悅應了,手一揮,施了清潔術,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将雨絲止住,決定随它去。
臨岐換好了衣服,看上去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兩人還是在床上對坐,兩手合扣,靈氣運行一個周天下來,修煉也沒有任何異常,但不知為何,梁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方才緊張心慌加上水木氣息遮掩,現在臨岐換好了衣服,她才逐漸察覺出一分焦味來……
“怎麽了?”收功完畢,臨岐見她神思不屬,疑惑,“在想什麽?”
“你、你真的沒事?”她此刻倒想看穿他的衣物……
臨岐訝然,欣喜于她持續的關心,不禁有些忐忑,但還是大膽問道:“你想給我檢查檢查?”
梁悅:“……”
梁悅:“行。”
“咳!”臨岐差點被口水嗆住,“你說真的?”
梁悅很平靜:“是啊,你快點。”
兩人彷佛調了個個,當梁悅開始坦然時,臨岐反而不自在起來,他羞漲了臉,連連拒絕:“我真沒事!剛才修煉你也能感覺出來的!你不是累了嗎?快去睡覺吧!”
他怎麽突然這麽扭捏?之前不是還很富有攻略性的嗎?!
如果她提出這個要求,按理說應該高興瘋了的?
梁悅上下打量他,更加覺得他隐瞞了傷勢。
當她不再被臨岐故意的暧昧行為幹擾,她又變回了那個無法無天的梁悅。
加上師姐那邊誤會重重,她的心境也一樣跟着擺爛,見臨岐不肯配合,耽誤她回去睡覺的進度,她沒了耐心,直接上手。
顧念着他身上可能有傷,她右手鉗制住他雙手,左手一拉,直接将他領口扒開。
臨岐:“嗯?!!”
臨岐瞳孔巨震,難以置信,根本忘了掙紮。
他的喉結滾動兩下,一聲悶哼從他喉間溢出。
梁悅還沒來得及覺得羞澀,便看到了他鎖骨和胸口透出的奇怪傷痕。
“這是怎麽回事?!”
她放開了他,繼而用雙手小心拉下所有的衣物,才看清傷痕全貌。
那是從肌膚內裏滲透出來的淺藍色細密雷痕,遍布他靈脈,怪不得她一開始并沒有聞見氣味,原來是從丹田內部燒出來的!
臨岐見遮掩不過去,只能老實交代:“是我的錯,我化形太快,這具身體差點承受不住劫雷的強度,不過沒事……”
梁悅沉默,眼中含着怒火,拽緊他衣物的手一松,冷哼一聲:“都這樣了還沒事?把衣服穿好!修煉!”
臨岐不敢違逆,乖乖照做,胡亂把衣服合上。
嗯,可,他身上這個樣子,只是看上去很吓人,加上他誇大了一下情況……
要不然還是解釋下?
他剛想說話,她伸出右手,卡進他左手,如榫卯般扣住,打算繼續修煉。
他趕緊阻止,卻舍不得放開她的手,只好喚她:“悅悅……”
“幹嘛?”梁悅閉上眼睛,準備入定。
“其實,我這個情況,修煉沒用的……”
她疑惑睜眼:“為什麽?”
既然已經被她發現,他索性卸了力道,往一旁床柱靠去,解釋:“這些也不算傷痕,而是劫雷之力,只要內丹将這些雷紋吸收,很快就會恢複的!”
方才和她修煉也只是為了讓她放心。
梁悅馬上明白過來:“好比瓶子裝滿了水,再倒水也收不進去?”
“本來不至于這樣的,估計還是兩個內丹的存在,導致我受了雙份劫雷,才會這樣的……”
尤其是,他原本的內丹即使碎裂,被梁悅吸收,實力大減,但總歸還是問心期的內丹。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最初的事故。
“那這樣不待在秘境會比較好吧?!畢竟這裏都是靈氣。”
臨岐搖頭:“妖身恢複會更快些。”
權衡之下,還是在秘境內更好。
梁悅聽他這樣說,心緒複雜,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悶悶道:“那你難受嗎?”
臨岐眼睛一彎,握着她的手,放去心口位置:“有你關心我,就不難受了!”
他胡亂掩住的衣衫,此刻又被他揉開,于是梁悅的手背便被他按住,直接貼上了他胸口,他原本比人修低的體溫,此刻卻比她還要熱燙幾分。
這分熱燙和他心口的躍動傳來,讓她忍不住跟着心悸。
梁悅:“……”
她忍不住在心裏翻個白眼。
【累了,毀滅吧!】
臨岐面色一僵,心跳加速,有些摸不準她目前的态度。
看她沒有馬上抽手,也許是因為心疼他現在“受傷”,也許是不再那麽抵觸兩人的親密,他還想着要不要再得寸進尺一些。
但這句心聲還是吓得他不敢再亂來。
梁悅的目光十分糾結地轉開,最後還是抵抗不了生理性的喜歡,沒有抽開手,只極力忍住不要亂摸……
呼吸錯亂之間,極力保持平靜的表面下——
【嗚嗚嗚,戰損!】
【管它什麽破爛劇情!摸啊!!這麽Q彈彈彈的胸肌!!】
【嗚嗚嗚不可以!!!要不然還是搶救一下?!!】
【救個屁啊!推給師姐,好意思嗎?!!】
兩人默默僵持了一會,她偷偷吸了一口氣,輕聲問他:“那怎麽才能盡快恢複?我能幫什麽嗎?”
彷佛能聽見她磨後槽牙的聲音,臨岐輕舒一口氣,只是望着她笑,不說話。
沒聽見他回答,梁悅轉過臉來,直視他眼睛:“問你呢?”
臨岐深吸一口氣,問:“你真心要幫我?”
梁悅皺眉:“那不然呢?”
依舊捂着她的右手不放,臨岐往前傾身,他的膝頭挨蹭上她的,親昵地貼靠。
與她目光交融,金色豎瞳牢牢地攫取住她,讓她無法移開與他膠着的視線。
梁悅肉眼可見地屏住了呼吸。
【靠靠靠!他要是表白或者逼我承認我喜歡他,我就把他就地敲暈!!!】
臨岐:“?”
臨岐:“!!!”
他只能硬生生掐斷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改口道:“你好像看過很多話本子,有蛇妖的故事嗎?給我講一個吧?”
梁悅:呼~~
“行吧……我想想。”
見她應允,臨岐放下心來,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她手背,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手,攏了攏衣服,靠回床柱。
梁悅靠在另一邊床板,思索道:講個什麽蛇妖故事呢?
思來想去,腦子快要宕機的她,好像只能講《白蛇傳》……
于是梁悅把名字職業都換一換,給臨岐慢慢講來。
臨岐凝神聽着,只是講故事的人,終究還是抵不住困意,聲音漸弱,靠在床板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臨岐從她微張的唇瓣,看向緊閉的雙目,無奈:“真是的,好歹講到結局啊?”
将她外袍輕輕脫下,扶她躺去被子裏,臨岐微微嘆了一口氣:“你什麽時候才肯承認呢?”
将被角掖好,臨岐望了她睡顏片刻,輕手輕腳下了床,走去窗邊,望着還未歇止的細雨。
雨絲帶來陣陣涼意,他出門下樓,讓這涼意包裹全身,好減一減全身靈脈中,滾燙雷火帶來的不适。
“蛇妖和人相戀的故事嗎?”
“好像結局并不好呢……”
這會是她顧慮的原因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