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
宋時婧的九十度鞠躬用力過猛，帶起了一陣陣伴着芬芳的微風。
坐在岸邊，渾身濕漉漉的陳少勇，在陽光中渾身輕顫着。
硬、硬漢現在需要做什麽？
是了，應該點上一根煙，然後用深沉的語氣說個‘沒事，我不過是在試探你的反應力’，再配合自己的胡渣，露出那種滄桑的微笑。
摸出煙盒，攥在手裏擠了擠，甩甩水。
他手抖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因為河水清涼，內心舒爽。
還好手機沒事，錢包沒丢。掉進河裏的過程中，陳少勇動作極快的，将這兩樣最值錢的東西抓在手中，在河裏撲騰的時候，一直高舉過河面。
咔、咔咔咔，這打火機總是打不開呢是為什麽。
“那個……煙是濕的，”宋時婧語氣相當微弱。
“這是水煙，吧？”陳少勇的聲線也在顫抖，“沒事，我不過是在試探你的反應力。以後繼續努力……加油，呵呵，呵呵呵……”
呼——
兩三片秋葉，在宋時婧背後打着轉兒飄走；
雖然是夏天，她還是感覺到了一陣微涼。
陳少勇覺得這個女孩好像在哪見過，只是昨晚通宵，記憶力有點衰退，想不起昨晚觀察那家小吃店時看到的，另一種打扮的宋時婧。
幾分鐘後，穿着一身半濕的衣服，踢踏着水草拖鞋的硬漢大叔，和宋時婧在河岸上散步。
這幅畫面：就像是在外面當演藝明星的女兒，突然找到了流浪在外面許多年的父親，在勸說着父親不要再倔強，接受她的資助……
《‘一個畫面能腦補出一集劇情’系列》。
陳少勇進入了工作狀态，硬漢氣質還是能稍微挽救下的。
他道：“将你們掌握的資料報告給我吧。雖然除妖師大多是比普通人強大的存在，但對付這種犯罪組織，只有個人武力是遠遠不夠的。”
“您是這方面的專家，資料的話，我們掌握的應該已經通過文件發過去了。”宋時婧表情嚴肅，态度認真，“因為除妖師管理系統的區域性，所以很多資料不能達到及時共享，玉姐已經去上面申請查閱了。”
“小宋，你對複魂知道多少？”
“複婚？”宋時婧自動當成了那種随機考題，立刻回答：“應該是先結婚，再離婚，然後再複婚吧。”
陳少勇：“嗯，你這個回答并不全面，複魂組織是一家……”
好像，兩人的交流并不在一個次元界。
“複魂組織存在了多久誰都查不出，他們最早暴露的活動是在三百年前。現在掌握的情報中，可以确信的是三個點。”
聽陳少勇邊走邊說：
“第一點，是他們組織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複仇。沒有什麽大的複仇目标，只是不斷進行報複活動，只要是能報複，他們就報複。”
“不斷有新的成員加入，就不斷有新的報複對象……雖然聽起來有點無厘頭，但這确實是這個犯罪組織的行動綱領。”
“綱領就是：為了複仇而複仇。”
陳少勇說的有些口幹舌燥，于是在販賣機面前停下了腳步。
套出錢包，拿出幾枚硬幣……
宋時婧墨鏡後面的雙眼立刻就亮了，沒想到！這個大叔竟然這麽紳士！
然而，這種激動并沒有持續十秒。
陳少勇拿出了一瓶礦泉水，打開之後喝了兩口，然後爽快‘哈’了一聲，滿臉的滿足感。
“啊，你要不要喝？”陳少勇将小半瓶礦泉水遞了過來。
宋時婧呵呵笑着，朝着旁邊挪動了下腳步，想要離這位資深探員稍微遠些。
“那個，我們是在交流信息，請距離我一米的範圍之內。”陳少勇一只手揣在褲子口袋，一只手提着那半瓶水，似乎是漫無目的地走着，繼續問：“剛才的情報可以共享給你們除妖師。他們的組織綱領是什麽？”
小宋同學：“為了複仇而複仇。”
“對，所以我聽說你們在這裏捕獲了他們下屬的人販子團隊，就知道你們有麻煩了。”陳少勇擡頭看着天空。
曾經，他也有一副和旁邊這個女孩所戴差不多的墨鏡……好像是落在網吧了。
宋時婧笑道：“陳組長不用擔心。我們除妖師，也還是有點戰鬥力的。”
“那些人販團不過是給他們提供複仇經費的下屬組織之一，這樣的下屬組織他們有上百個。”陳少勇嘆了口氣，“這就是第二點了，那個複魂裏面，有人、有妖，也有除妖師。”
宋時婧腳步一停。
“繼續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被人注意的下場就是暴露身份。”陳少勇吸了口潮濕的煙卷，“除了精通暗殺和格鬥技巧的普通人，他們複仇的主力團隊，就是妖和除妖師構成。如果細分的話，除妖師裏面的主要三類：靈力、變異、修行，他們都有對應的強者存在。”
“這不可能！”宋時婧聲音略高了些，街道對面的那兩個吃着雪糕路過的男孩看向了這邊。
陳少勇吸了口‘水煙’，繼續沉聲說着：“沒什麽不可能的。你難道剛接觸這一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同理，并不是所有除妖師都是好除妖師。”
“可，”宋時婧皺眉問：“除妖師怎麽會和妖為伍。”
“抛開種族不談，兩者都擁有超過普通人的力量，為什麽不能為伍？”陳少勇嘴邊帶着些冷笑，“等你以後遇到，不要心軟就是。”
“可是……”
“除妖師不能殺除妖師嗎？我就親眼見過幾次，在追蹤複魂的時候。”陳少勇看了眼宋時婧，後者緊緊抿着嘴，站在那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他撓撓頭：“告訴你這些難道很殘忍嗎？難道他們派了個實習生過來協助我？”
“我是殺過妖的！”宋時婧咬牙說了句，“就在大前天晚上，一只火靈妖！我親手殺的！”
“真的假的？”陳少勇上下打量了下宋時婧，點點頭：“不錯嘛，等他們報複上門，記得離我遠點。”
說完，他叼着點不着的煙走向了前面，“要強也要有個限度，這種玩笑能随便開嗎，真會死人的啊。那個組織的第三點可以确定的情報：他們心狠手辣，寧錯殺不放過的。”
宋時婧翻翻白眼，有點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這瞧不起人的大叔！非要找個機會，不小心把自己的除妖師資格證，‘掉’到這個大叔面前不可！
等他們走遠，路燈上停着的一只烏鴉撲打了幾下翅膀，朝着小鎮北面展翅飛遠……
兩根細小的黑色羽毛，慢慢地飄落。
……
宋時婧的不服只能藏在心裏，還是要好好配合人工作的。
還好初次碰面的後面，這個大叔只是在詢問那個神話人販團案件的細節，宋時婧也告知了她在小鎮逗留的目的——尋找那個三十秒內解決了匪徒的高手。
而從除妖師組織的角度觸發，當陳少勇詢問那個隐藏高手的調查是否已經有眉目時，宋時婧小小的撒了個謊。
“完全無法确定是誰，不過應該是個年紀大的老爺爺吧。”
“應該是吧，畢竟是歸隐的高手。”陳少勇的目光在街道各處亂瞄，已經成功地進入了商業街。
宋時婧這才發展，他們怎麽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裏。愣神的功夫，這個大叔就出現在了一家咖啡廳的門口了……
重點是，他還站住了！
“啊，走了這麽久，好累啊有點……好累啊……好累……”
陳少勇甩着胳膊，一副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樣子。瞄了眼這個妹子，他還納悶，自己是不是暗示不夠。
宋時婧幹笑了兩聲，手捏在口袋中，攥着的，是沾滿了汗水的一張紙幣。
咖啡廳……
眼角突然瞥到了同街不遠的一家小吃店，宋時婧眼前一亮，突然捂着肚子喊了句：“好餓，中午還沒吃飯。啊，我知道有家店的午飯不錯，陳老師不如一起試試？”
“啊，行！”
有吃的就行，陳少勇表示不挑食。
等他們站到了那家店前，發現這家快餐店已經鎖上了店門。
下午三點，人關門了。
無妨，這次是陳少勇眼前一亮，看向了街道對面的又一家小吃店。
“這裏是快餐，我偶爾來這種小城鎮，想體驗下涼粉是什麽滋味。”陳少勇指了指那家店，“昨天看那邊人很多的樣子，我們過去瞅瞅？”
宋時婧眨眨眼，還沒回過神，這位大叔已經出現在了街道對面。
等等，那家店是……
“大叔！不要進！”
說時遲那時快，宋時婧話語剛喊完，那怪大叔已經搓着大手走了進去。
店名：樂家小吃！
那一瞬，她擡手想去握住那個背影，只是空曠的街在用距離，溫柔拒絕……
“歡迎光臨～”
這是，晴姐的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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